十四、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Roy!   叶斐雀跃地站起来挥手，灿如夏。

    从零18度的寒风走哥比亚大学校园广场边的咖啡厅，耀扬一便看到了叶斐。

    她后墙上挂着一张玛格丽特·杜拉斯的黑白照片，旁边一行英文

    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不死的望，是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

    你来看我，我好开心！她的喜悦如此真挚，让耀扬十分受用，我的是太妃焦糖拿铁，有甜，你要尝尝吗？

    和Faye一起，我可不能再喝甜的，否则就要被甜死了。她的粤语退步明显，两人只得夹杂着用英文对话，却丝毫不影响耀扬的甜言语。

    当然，再甜的话，也甜不过吻。

    今天气温虽低，但光很好，也没什么风。两人牵着手在校园闲逛，好像一对最普通而温馨的学生侣。

    Roy你知么，刚才那家咖啡馆是我爸爸妈妈初次相遇的地方。

    是么？

    我妈妈从学开始，就一直在那家咖啡馆打工。外祖在华埠开餐馆。她也生在那里，因为是混血，一直两受歧视。说着，叶斐望向举着权杖、张开双臂的Alma   Mater雕塑，我妈妈她很聪明的，在哥大四年一直拿全奖。不过即便如此，开销还是不敷。大二之后，为了节省费用她又住回了唐人街家里。如果打工到早班，她就脆在旁边图书馆里凑合一晚。总之，很不容易。

    耀扬亦望向那雕像：虽说不容易，但伯母有机会来这样好的学校读书，又能学得起法律，也真是特别幸运了。

    耀扬虽是香港人，却也知在国读一个法学学位，本不是普通家所能负担。叶斐说她妈妈叶宜庄只是唐人街一家餐馆的女儿，毫无财势背景，如何读得起呢？耀扬此时望向叶斐这张明艳绝的脸，心自有设想，只是不会说罢了。

    也的确是幸运。叶斐自不知耀扬心所想，彼此重逢心喜悦，更是打开了话匣，其实我妈妈当年并没有申请到法学院的奖学金。那全奖实在是太难申请了，跟她同期竞争的有几十个人呢！申请不到，她本来打算去工作了。是我爸爸把他的学费偷着给了她，她才能读来。

    偷着给她？耀扬闻言奇，怎么能偷着给她呢？

    我爸爸家在旧金山，是一个人跑来纽约上学。家里呢，本来是要求他一定要读法律的。可他自己不想学。巧的是我妈妈想学，却又学不起。我爸爸就骗家里说，自己申请上法学院了，还伪造了一系列的通知书呀文书呀，想把学费骗到手之后，支持我妈妈读。但我妈妈本就不肯接受他的资助。他没办法，又掉过来骗我妈妈，说是有个什么华人助学基金，让她去申请试试。其实那个助学基金本是他杜撰的。他还雇了两个人假装工作人员呢！就这样，才让我妈接受了这笔钱去读书。

    原是，那时候Anthony   Falcone与叶宜庄已经往两年了，投意合。只是叶宜庄刚直耿介，穷苦的，自尊心更是极，哪里允许自己接受白人男友如此额的金钱资助？Anthony也是了解她，究竟是选择如此大费周章地善意欺瞒，只为支持人她想的事。

    你爸爸真是有意思！可他把学费给了你妈妈，他自己怎么办呢？瞧叶斐兴致，耀扬也乐得合，心一面嘲笑陷的人竟会如此傻气，另则倒也欣赏叶斐爸爸行事果决、不拘一格。

    他申请了一个带工资的博士项目。也是凑巧，他以前选修过一门国古典文学课，那个教授正在行一个国传统典籍的英译项目。当时哥大里愿意学古代汉语的国学生并不多，他的说法是个人就录取。虽然经费微博，但同时助教的话可以抵偿学费，就算过得了。

    你父母的倒真是让人羡慕。耀扬其实打心底里不相信这少年人会有完满的结局，只是脸上挂起向往的微笑，故意问，你父母一直很好吧？

    他们在我8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叶斐的绪明显低落了，顿了片刻才冲耀扬笑了笑，又恢复了她惯常的轻快语气，不过他们也没有再组家。在我看来，他们一直都彼此相，只是因为原因没办法生活在一起听起来有奇怪是不是？

    看来她父母的分开，便是她的罩门了。耀扬安地抱了抱叶斐。

    耀扬清楚自己是典型的纵人格。他惯于、甚至是乐于纵别人，尤其是在上。而像叶斐这般家破裂的单纯姑娘，成经历应该就是最大的心。即便他能清晰受到叶斐对他的喜，知自己有控她的能力，还是让耀扬更加满意。

    两人在校园里随便吃了简餐，随后搭上世界知名脏破的纽约地铁，去了唐人街。

    这就是你平时来义工的教堂？

    是呀！叶斐笑着，格鲁吉亚风格的教堂在式街上颇为显，去看看？

    耀扬无所谓地。

    教堂里来往人员不少，多是华人，明显的福建音。耀扬赴之前了解了纽约黑帮的大概况，近十几年，华人黑帮尤其是福建帮势力飞速崛起，现在看来果然不虚。

    显圣容堂应该是纽约市最古老的罗天主教堂了，提供很多针对移民的社会服务。听说几十年前主要是服务意大利移民，现在就是服务华人移民了。其实还有件有趣的事呢！叶斐转向耀扬笑，纽约的Chinatown和小意大利区是邻区，三藩也是如此呢！

    看来我们两族人是注定缘分不浅了。耀扬刮了叶斐的鼻，玩笑。

    与她往祭坛的方向去，耀扬见叶斐了一支蜡烛。两侧的窗玻璃簇拥着受难耶稣的塑像，耀扬不禁嘴角微抿，一丝不屑的表。

    原本想让他也一支蜡烛的叶斐，蓦然见此，多少有诧异：耀扬，这不会让你到不舒服吧？她试探，我可没有劝你信教的意思。

    我没有不舒服。耀扬了她的俏脸，笑，只是觉得有讽刺。

    咦？

    耀扬知叶斐是一生就受了洗的天主教徒，此时却仍忍不住用玩世不恭地语气说：你们的教义不是说，上帝是因为才把他唯一的儿派来人间拯救世人。但如果上帝真的如此世人，又是全知全能，为什么不脆消灭邪恶与痛苦？何必多此一举。

    叶斐闻言笑了笑，认认真真地答：因为如果那样的话，人也就没有自由意志了呀！如果我们没有选择的机会，也就没有办法真正认识到上帝的荣光。只有我们能选择为善还是作恶，善才有意义。

    选择的机会？耀扬心冷笑，人生于世上，真的有选择么？如果能选择，谁不想有贵的、殷实的财富、尊重和。如若生而贫瘠，便要靠自己去争来想要的东西。这才是自由意志。善恶之分，不过是欺人认命的托词罢了。

    如是想着，耀扬却见一旁的叶斐双手互握，睫羽垂落，轻轻念：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