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 - 分卷阅读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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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叶骁就在他边这么缠绵缱绻地待了整整一个白日。

    日光清澈,他的恋人像只困倦的小猫,窝在他边,他搁笔,叶骁就会望向他,平日凶戾貌此刻居然有几分稚气。

    ——那只是一个发烧,他还能和叶骁依偎,亲吻他的面孔。

    可现在是“瘟”。

    那么多那么多的“瘟”,落了叶骁满满脸。

    叶骁现在还好么?叶骁不好了也不会说,只会咬牙忍着,和谁都不说,什么苦都忍着,他想想都觉得心里疼得慌。

    他指掌心,两只手血淋淋八个,满手的血,他却一儿都不觉得疼——他凭什么疼呢?

    傍晚的时候黛颜隔着帐篷告诉他,叶骁到了,他立刻问怎么样,帐篷外的男人沉默了片刻。

    沈令觉得浑的血都冷了。他忽然想吐。

    他指甲重又陷手上的伤,鲜的血来,滴在羊毡上,过一会儿就凉了。

    沈令费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立刻冲去看叶骁的冲动。

    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什么,可说什么呢?对不起?还是叶骁没事儿吧?哪句话是有意义的呢?沈令茫然地立着,不知过了多久,黛颜重重地叹了气。他说,叶骁现在烧,不乐观。

    沈令知,天的第一个症状,就是烧。

    叶骁这个年纪,得了天,几乎不可能活来,

    他胃里像是装了一块浸过醋的石,又酸又重,拽着所有的脏往沉。

    黛颜停了一,忧心忡忡地说:“天理讲,就算得了也没这么快发作,我只怕‘瘟’毒太烈了……”他这话说了一半,言之意就是毒如此之烈的“瘟”,到底能引发什么样的症状,他完全不知

    安静地听他说完,沈令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知了,史还要多保重自己。

    他站在门,听着黛颜犹豫了一,还是慢慢拖着脚走远了,等足音彻底听不见了,沈令走到帐篷角落,抓过袋,非常冷静地把刚吃过的晚饭一,全吐了来。

    最后吐到胆来,他漱了,躺回被褥上,躺了一会儿,只觉得冷。

    他起来把帐篷里所有能盖的东西都叠在上,却还是冷,上明明汗都来了,骨里泛起的冷却让他一阵一阵的抖。

    这冷盖多少被都没用。他知,这个冷,是因为叶骁不在他边。

    他摸着自己的额,一片冷,他心忽然升起了怨恨——为什么他没得天呢?

    那么近,他距离叶骁那么近,在“瘟”袭来的那一刻,叶骁没想着闪而过,他唯一的,是一掌拍,让他跌落雪坡,没让他沾染上一“瘟”——叶骁本可以不沾染到“瘟”的。

    他知叶骁当时在想什么——他在想,宁肯自己死了,也决不能让沈令沾到“瘟”,哪怕只有一可能,也不行。

    他知叶骁为了不让他碰到“瘟”,宁愿牺牲自己的命,可他明明知,此时此刻却只想着,为什么我没得天呢?

    为什么不是我?

    第五十三回 千瘟生(

    整个列古勒被封闭了。

    没有黛颜手令,不许任何人

    一群乡老向黛颜言,说必须向霞关求援,黛颜抬,面无表,一字一句地:“今天就算列古勒的人全死了,你们死了、我死了、县令死了、衙也死了,都不能让‘瘟霞关。”

    他凝视着面前所有人,“塑月生死兴废,在此一城。即便阖城尽灭,也决不能让瘟疫扩散。”

    语罢,他写好书信,正式函告霞关此事,也通知了此时已抵达的横波。

    横波本来就是在军队里讨生活的,母亲是当权王姬,自己又袖善舞,哪里都周旋得开,她居斡旋,居然说动了一直对叶骁颇为憎恶的霞关,以恐有北狄犯边为借,暂时封城。

    列古勒与叶骁,就此孤悬外,与天挣命。

    十一月十五,“泥销骨”发作的这一天,沈令米未尽,他睁着,躺在褥上,没有吃叶骁给他的能让他毒发时陷昏睡,减轻痛苦的“应神丹”——他凭什么吃?

    叶骁挣扎在生死边缘,他凭什么让自己好受一些?他应该更痛苦才对啊,不然怎么对得起叶骁?不,即便他现在死了,粉碎骨,也于事无补——只要叶骁得了天,他便对不起他。

    午黛颜过来给他送饭,他从帐篷的送饭了手,黛颜把了脉,轻声,“你应该是没得天。但安全起见,还是待足日吧。”

    沈令不声,只默默收回了手,把盒放在一边,黛颜没走,他踌躇良久,才低声,今天叶骁确诊,是重毒天,天里毒最猛烈的一

    沈令浑震了一,指掌心,刚结了薄痂的伤破开,双手滴滴答答地又往淌血。

    黛颜似乎斟酌了一,难得温和地开——叶骁送回来的时候,黛颜认为叶骁染“瘟”,都是沈令的错,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好,所以当黛颜气一变的时候,他只觉得心猛的往一沉,心竟然升起了几分惊惧。

    “……午的时候,阿骁醒了一会儿,他让我跟你说,‘应神丹要乖乖吃,你不吃,让自己难受,才是对不起我,你记得,你疼一分,我就疼十分’。”

    当时叶骁烧得神志不清,嘴裂,睛都烧红了,说话颠颠倒倒,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儿,他只记着今天十五,沈令要捱“泥销骨”,他担心沈令钻角尖,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上,不肯吃应神丹——那么多事里,他心心念念牢记的,是沈令的事,费力让人叮嘱他,要吃药,不要捱。

    他只想着,不能让沈令疼,不能让他难过。

    他一心一意,只想珍惜沈令,也让沈令珍惜他自己。

    黛颜说完这句便飞快走开,沈令怔在当场。

    他呆站在那里半晌,然后他几乎是木然地移动视线,看向桌上已经放冷的盒。

    叶骁烧成这样,也挣扎着告诉他,他若疼,他也疼。

    是啊,他也一样啊。叶骁疼,他便疼极。

    他想起叶骁曾笑着对他说,阿令,你该更珍惜自己一

    沈令慢慢坐回去,打开盒。饭菜冰冷,他一吃掉,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住,有些诧异地看着空盘里一小洼渍。

    哪里来的呢?

    他仰往上看,棚羊毡燥,没有,他疑惑低,一滴珠落,在空盘里溅起小小一痕。他有些迟疑地摸了摸脸,却是满把泪。

    原来,他哭了啊,那是他的泪啊。

    家破人亡之后,他便再没哭过。

    他几乎忘记了泪这件事。这么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哭,毫无所觉,泪就这么淌了来。

    他为叶骁,洒尽心血,拼却泪阑

    沈令心里忽然有些好笑起来,他角勾起,泪却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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