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长 - 第三章 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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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是名瘦的男着暗蓝袍,黑发垂在脑后,于末端用红绸随意绑了个结。

    许久没听到过人喊自己的名字了,苏常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答应:“烛大人……您怎么来了?”

    烛,先是走到孟婆边,俯替她将落的一缕白丝别到耳后,接着夺过她手的乌木烟枪放在桌上,轻轻叹了气:“说多少次也不听,我拿你怎么办?”

    “你、你……”孟婆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想不起该问什么,由着他替自己重新拢好了发,上尾端雕了盛开桃的簪。“你跑什么,万一事儿了怎么办……”

    烛退后一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朝她解释到:“只是将神识放来一会儿,不会事。”

    然后转朝向还愣着的苏常,微微颔首:“听彦甫说,今日在琳琅府上见到了奇怪的东西,我就想是不是你醒了。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苏常望着他走近的影,意识地眨了眨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烛伸手,轻轻覆在苏常坑坑洼洼的,有微弱的白光亮起,随后苏常残缺的魂一被修复完全。

    “只能帮你随便补补表面,其他的,你得到我这儿来一趟才行。”烛笑得温柔,待白光散去后,后退了几步,柔声问到:“有什么打算?”

    苏常站了起来,低看看自己不再残缺的手指,又抬激地望向烛,低声到:“谢谢烛大人。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什么……”

    孟婆忽然烦躁不已,拿起烟枪在桌上磕了磕,不耐烦到:“这小想知这几年发生的事,刚好你来了,赶带走,老娘烦得很。”

    烛先是看了看她,随后朝苏常微微颔首,“那苏常和我走。苏常,你先到外面等我。”

    苏常刚醒来,错过了七十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孟婆之前的话又让他非常不安,一时间思绪万千,听了烛的话便径直朝外走去,一直走到院门才想起来回看一

    这不回不要,一回便坏了事。

    苏常是知孟婆与烛大人之间有的,不仅他知分地府乃至天上的老一辈仙人也是知的。

    但知烛大人原本来历的人却没有几个。

    昼筝是其之一。

    苏常也是从前闲聊听他提起过几句,了解的也不确切,只知烛大人本是逃过地府追查的游魂,每每路过奈何桥都能想让孟婆饶他一碗汤,他带着数不清的记忆走过一次次回,只为了寻找他生前的人。只是最后还是被地府查到,原本该投十八层地狱不得再转世投胎,是孟婆向当时的阎罗夫人求了,拿回了他残存的最后几缕魂魄。后来昼筝的娘与孟婆好,替她取了北冥鲛王的血脂凝成了一剔透的红烛,将那几缕魂魄去,投绮境,待它收足了万灵气,重新化人形来。

    “然后我娘就不知所踪了,也不知是被鲛族报复,还是又上哪自个玩儿去了。生呢,虽说有罪,可当时的地府倒的倒散的散,恰好绮境又了岔,鲛王的血脂加上绮境的灵气,或许他生前也是个大人吧,总之这些加起来,让他拥有了无边的法力,于是天上那帮老‘不计前嫌’,让他‘罪立功’,就此守着绮境,上千年了。”昼筝当时叼着草杆, 漫不经心地瞥了一苏常,然后又趴在自己肚上晒着太、舒服得直哼哼的小狼崽的脑瓜,曲着手指弹它的脑壳,话却仍是对苏常说的:“甭想了,生在绮境里,那地儿不去不来,他偶尔心好了来遛弯儿,也只去找琳琅。琳琅这个老婆吧,啥都好,唯独在生的事上小气得像个真老婆,你说不动她的。况且就算你见到了生,他也不会手天上的……他也不会帮你找兔崽的,你还是老实待着,等久违自己回来找你吧。”

    烛如今拥有无人企及的神力,可从前的份却成迷。

    苏常对他的过往并不兴趣,可他却有些担心琳琅。

    先人说嫁娶讲究门当对,并不是没有理的。两个人相份,地位,都是限制这一段是否能久的因素,更何况,族更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条沟。

    简单些说,有些东西,并不是拼尽全力去,就能解决的。

    苏常只瞥了一,便尴尬地扭回了,快步离开了这间院

    其实他的心里很平静,远没有曾经像设想过的那般,起多大的波澜。大概有的时候,经历过了一些东西,能被动的就变得少的可怜了。

    烛并没有让苏常等多久,就别了孟婆来,领着他往忘川走。

    苏常跟在烛后,望着这一路上的令人心惶的景象,忽然生说不上来的觉。

    在这暗沉永无天日的地方,烛的影仿佛格格不,却又没法找违和在哪里。

    他本就不属于这儿,可为了留在这里,想尽了法让自己去。

    苏常垂着,随烛踏上了有些摇晃的小船。

    船夫依然是当年的模样,没有表,也不开说话,只跟烛,就机械地重复着撑船的动作。

    就在小船即将隐河心那片白雾时,烛忽然开了,却不是对苏常:“六百多年了。”

    船夫的动作一停,随即又继续动作起来,并没有理会烛。

    “听涉说,他每每都死在二十二的秋,那是个什么日?”烛微笑着,望向始终垂着脸的船夫。

    船夫别过脸去,低声回了句“没什么”,随后便加快了动作,似是急着要把烛赶船。

    之后烛也没有再说什么,一直到了忘川的尽,他带着苏常了船,朝船夫拱了拱手,了声“多谢”。

    苏常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虽心有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待烛望不见船夫的影,转离开之后才又无声地跟上。

    “和我局促什么?”烛轻车熟路地绕开绮境前的机关阵法,边走边笑苏常:“我是不信你跟着琳琅还能耳濡目染蓄来。”烛回看了他一,顿了顿,续到:“不过你倒是沉默寡言了不少,也不笑了。”

    苏常仍旧垂着跟在他后,思索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没有局促,我只是、我只是有些好奇,不过知不该过问……大人别再嘲我了……”

    “也是,比起那几个臭小,你向来都有分寸,这也是琳琅喜你的原因之一。”烛领着他来到绮境的,贴心地提醒到:“第一次来会有些不适,心里想着什么,别迷了。”

    苏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就随他没那圈淡淡的白光里。

    以后,苏常才发现这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他也不知该如何走,只能跟着烛的背影。

    可走着走着,烛就没了影,随后前的景就开始变化——地上隆起一团白光,转着转着就变成了他熟悉的石桌;边上又突起来好大一块,变成了槐树;背后“轰隆轰隆”地响,于是那年久失修的屋也平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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