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仲夏日之梦 （十）

    周末，他如约来到她的家。

    他们洗过澡，，然后一起吃了午饭。午休前又了几次，午起床就不再了。她把睡裙穿上，但是他不让她穿，不仅不让，甚至还要把裙掀起来捉她。就这么在床上嬉闹了一会，两人都慢慢安静来，最后半卧在枕上聊起了天。

    他把周五录的《皇帝》协奏曲放给她听。她很眷恋地贴在前，十分认真地聆听着。钢琴开场的华彩段落气势恢宏地淌来，她的脸上漾开笑容，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

    这是你弹的吗？

    嗯。

    他平淡地应声，其实心对自己很是满意。

    实际上，她对古典音乐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尽对他的琴声表现厚的兴趣，但自己也坦言从来没有学习过乐理知识。他到奇怪，以为是她的音乐老师不负责任。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以她的家境，十有八九上不起什么好学校，家教之类的就更是奢谈。贫穷、亚裔、女孩、个平和，再加上语言不通，她几乎集齐了一切容易受欺负，遭歧视的元素。他没法想象她这张生生的，一笑就跟鲜初绽似的面庞，在被同学欺凌的时候会怎样痛苦的颜。单是想到这件事就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给你买一台手机或者电脑好吗？

    她从均匀畅的琶音回过神来，望着他。他将手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亲亲她的发。

    这样我们联系起来更方便，平时也可以传简讯、发视频什么的。

    她的笑容使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赞同，可乎意料的是，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却用比平常更加柔的声音拒绝了他：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她解释说，如果自己突然用上这么昂贵的电产品，母亲一定会疑心是谁送的，到时候问起来就没法回答了。昂贵这个词对他来说没法同受，然而，他锐地捕捉到她的担忧。

    说是男友送的也不行？

    这么问还有另外一层义。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她的男友了，但不确定她怎么想。

    她微微臊红了脸，显然比刚才更加兴。尽如此，她却仍是摇摇，然后柔顺地依偎回他的怀里。他想她或许还在担心费用的问题。

    Róngrong，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家里有一些钱有很多钱，很多很多，多过你以往见过的任何人。

    他听到自己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而这认真也使她盯望着他的睛里掺一丝困惑。不过那困惑并非来源于他所说的容，而是来源于他为什么要突然跟她提到这件事。他没有停顿，也没有解释，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说：

    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可以解决大分。不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的学校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当他谈论钱的问题，她仍是显得很茫然，当他问到学校里的事，她就果断地摇否认。

    然而，他却觉得她没有说实话，觉得她是于弱和忍让才选择否认。她这样的女孩放在他的学校都很有可能会遭受排挤，更别说在那些素质低的普通学。这个国家的人或许会喜熊猫和国菜，但不代表他们就会喜一个国女孩，他们甚至不会迎她的到来

    他尽可能地诱导她把实话说来，可她一再持自己没有受过欺负，还说学校里都是国来的同学，没有其他国家的学生。他更奇怪了，就算在外语学校也不会只有国的学生，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又经过一番盘问，这才明白过来，她读的甚至不是普通学，而是由华人劳工自己开办的学校。说白了，就是个连办学资质都没有的社区组织，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文凭，平时随便教教德语，纯粹是为了能读书识字而已。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她吓了一大，慌忙缩起，惊瑟不安地打量他突然变化的脸。他捉住她的手，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安抚她。然而，也要让她明白事的严重。她可能还不懂，上这样的学校她什么都学不到，什么都得不到，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我可以帮你换一所学校，不，一定要换

    问题在于，换学校本可以通过钱解决，可是她的份却不能。即便换了学校，估计后续的事也会很麻烦。他尽说得斩钉截铁，但其实，除开向父亲求助之外，也拿不其他的好办法。他还没有跟父亲提到过她，如果只是帮她换一所学校，他想父亲应该还不至于拒绝自己。然而这终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父亲很有可能会不太兴

    可无论如何，这事也得等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反正期末考试也快了，在那之后就是的暑假

    想到暑假，他忽然心一动：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她总算没有那么畏葸了，摇说没有。他到心变得更加明显，也更加令他屏息。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去旅行，如果你愿意的话。

    话音方落，她一搂住他的脖颈扑了上来。

    提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有九成的把握她会一答应自己。不过看到她兴成这副模样，倒真是有些乎意料。她的双颊因为兴奋而涌上两团新鲜的红，这使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活力充沛。明亮的眸蓄有满满一池的，他觉得哪怕自己失足跌落其事实就是如此那柔的波也会将他轻柔地托住。这从来不曾会过的幸福，使他既到随心所，又好似随波逐，以至于有生以来一次在自己的人生图景，朦朦胧胧地添上了一个女孩的影。

    不过，他还是对她隐瞒了一些事实。

    譬如他的暑假需要参加学校的夏令营，而剩余的时间则需要上家教课。换而言之，其实本没有一天是空闲的，甚至可能还要忙过平常。夏令营大不了逃学。反正年级的老手向来是提前两三天就溜之大吉，教员们也都睁一只闭一只。这样他就有三天的时间陪她旅行。然后家教她可以跟自己一块上课，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把课上完，父亲不会涉其他事，想必她的母亲也不会反对。他可以找一座没人打扰的庄园，把家教安排到那儿，到时候白天上课，晚上就跟她睡同一个房间。

    周二通电话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她当然也很兴奋，快活得连说话都开始结。这快活是有凭有据的，因为她觉得如果是上家教课，母亲的确有很大的可能同意他们之间的关系。除此以外她也表一些不安，担忧他的家教课自己会听不懂。而他只是微笑着听她如自言自语般地嘀咕，因为他很明白这不安本就是于对幸福的激动和期盼。

    等她嘀咕完了，他就接着说自己的计划。其实这一分已经不算是计划，只是他想要为她的幸福涂抹上更多浪漫的彩，并且，在即将到来的暑假之后，添加上更多可以预见的幸福。他说他的庄园很大，包括几座山和一片大湖。他们会每晚睡在廷式的四床上，他会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