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惊奇

他告别了徐礼熙，继续沿着上坡往回走。即便在这段路途，由刚才的对话所牵引来的忧郁那忧郁俨然已经加到孤独的地步，就和吞噬万的夜气一样，暗、混沌、无边无际。

自己对陈蓉蓉的，以及从这汲取的妙不可言的喜悦与愉，最多只能维持两年。这并非是喜新厌旧或者薄寡，而是自然规律。正如雌总是寻觅最的雄，以此确保自及幼崽的生存几率那样，雄也总是寻觅尽可能多的雌，以此确保基因得以延续。这就是生存机制的设计，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新鲜事使大脑产生快乐的整个过程，从萌芽伊始到攀向巅峰的时就是两年。在那之后，受会变得疲惫，同一事带来的刺激也会衰减、削弱、最终至于消亡。

那么，消亡之后又该怎么办？

是继续回归没有的生活，还是像那些可笑的大众人一样，成天在女人堆里寻寻觅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游戏？他无法想象那样的自己，更加无法想象现在给他带来幸福的陈蓉蓉，到了那个时候也会变得跟木石一样，再也提不起他的任何兴趣。然而，这就是人力所无法抗衡的现实，所谓人力，自然也包括他。

这是他从来不曾设想过的问题。他从来没有将自己摆到过现实的对立面，甚至于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现实的一分。他始终都在顺应现实，利用现实，因为和现实对抗的都是蠢货，场也注定只有失败。而如今，他似乎也将不可避免的站到现实的对立面并非有意为之，只因为他在享受。所以他不会去对抗，他不会天真到相信真的能恒久远，那不现实。

于是问题又回归到原，消亡以后他该怎么办？哪怕找到一个新的女人，开始一段新的，也注定了终将消亡的结局。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本没什么好幸福的了，就只是徒增烦恼的东西。倘若为了神魂颠倒，就会变得跟徐礼熙一样可悲

然而，在重新见到陈蓉蓉的刹那，不得不再度叹服的神妙，这些魂不散的念，什么现实，什么规律，什么两年的时限，全都好似云消雾散一般。她的青很短暂，力量也很渺小，在大的现实面前微不足，这些他都清楚不已。可是此时此刻，只有她在永恒的冷夜散发熹微的亮光，至少在他的，就是如此。整个世界都在照僵死的规则运行但只有她是活的，每一纤每一毫都是活生生的，发着光。

她站在车外，远远就看到了他，有些求救般地将目光投递过来。原因无他，何靖正站在她的面前虽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要说何靖为何会跟陈蓉蓉并排站在车门外，完全是一桩意外。他陪冯振霖跑了五圈，好不容易脱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打算回家了。就在往停车场的方向去时，正好看到了顾惟的车。因为车灯还亮着，他就以为顾惟还坐在车里，于是自然而然地上去敲了敲窗玻璃。

恰巧，一直在车里等候的陈蓉蓉也以为是顾惟回来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打开了车门。两双睛就这样乎意料地碰在了一起，同时绽放惊诧的光芒。

顾惟的车上坐着一个女孩，虽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空前绝后，但在何靖的印象当，绝对是第一次碰上。即便他能就此克制住惊讶，将之当再寻常不过的男女，可是陈蓉蓉的制服圆梦班的制服，也实在是突破了他能视作寻常的范围。这女孩不仅跟他们同校，而且也跟他们同届，最重要的是，她是圆梦班的学生。单凭这制服就充分说明了她的家境、她的生活、还有她的阶层，毫无疑问跟他们是天差地别。

毕竟是同类，顾惟初次见到陈蓉蓉所想到的一切，何靖同样也想得到。他甚至顺藤摸瓜地想到了顾惟曾经提到过的伴侣如果他的伴侣就是车里的这一位，那简直比最夸张的想象还要夸张。

何靖跟顾惟打小就认识，行事作风也差不大多，所以很多时候他会推己及人，用自己的逻辑去推断顾惟的行为。顾惟有需求，他当然能够理解，可是这需求竟然落到了一个圆梦班女孩的上，这就很叫人匪夷所思。换是他，他绝不会挑这样一个女孩自己的伴侣。这并非是问题，不好的，乐巢里有很多女人不好；好的，际场上有不少名媛是落魄的名门之后。这些女人都可以随便玩，因为她们本就在他们的猎场之，大家都默认了游戏规则，哪怕群也好滥也好，没有谁会因此而说三四。然而，玩良家少女则是另一码事。说得再难听，完全就是三货的喜好，对声名大有害。既然是为了解决，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容易又便捷的选项不要，偏偏去舍近求远，自找麻烦？这本不像是顾惟会来的事

话又说回这。来人不是顾惟，单凭这件事就足够叫陈蓉蓉大吃一惊的。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件事也同样使她吃惊。她见过何靖，当然也知他是学生会的会。所以当这位会穿着赛车服现在视野当，可以说完全颠覆了她的固有印象。

然而，尽着这奇特的打扮，他却一也不失平常的端方，仿佛随时都能走上讲台，周到缜密地主持学生工作一样。赛车运动的激与张扬，这些烈的调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何靖的俊，是一颇古典韵味的俊，即便在见到她的瞬间产生一丝惊讶，但其实，也是经过了调和的惊讶。并且这惊讶迅速消退去，换而浮上一副典雅的笑容。那笑容既不放肆随意，也不虚伪冷漠，只是因为他意外地惊扰了一个异，所以恰到好地表现友善。正是这友善提醒了她，她还坐在车厢里，这样太不礼貌了。所以尽不知该如何招呼对方，她还是钻了车厢，和他面对面地站在冷寂的冬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