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Incipit vita nova

    过了很久，黛西才抬起，仿佛刚在回忆经历了一番痛苦挣扎。最后，她还是说：没有。我是自愿的。

    玛丽安若有所思，但是这个问题让你想到了某些的经历，对吗？

    黛西没有回答。她坐直，摸了摸手臂，犹豫了半天，问：你们是不是会为病人保守秘密？

    这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你放心吧。

    我是说，什么都会保密吗？假如假如有个杀人犯，在这里告诉你他刚刚杀了人，你也会为他保密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玛丽安面如常，继续解释：我们不可以主动病人信息，除非司法机构携完整手续来调取档案。

    黛西靠回沙发上。那个秘密在心里埋藏太久，发酵得她自己都不清事的原貌了。

    我觉得我可能害死了一个人。黛西挤了这句话。

    训练有素的玛丽安，了今天第一个吃惊的表。

    大学新生报到的那天，黛西只一人到达了学校。

    她自小就大大咧咧的，跟着开清洁公司的姨妈打工，镇上不少人都认识她，给了她一混得开的错觉。离开舒适的小地方到这里，她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与人的能力，更别说她还揣着一颗破碎的心，打不起神面对新生活。

    她一个人带着个小小的箱到了学生宿舍，周围好不闹，都是被全家一齐送来的新生。她凭着机智找到了文学系的大楼，系里在一楼的大礼堂开Orientation大会，现场来了不少或是帮忙或是凑闹的年级生。

    坐在黛西边的女生很激动。她是大三学生，非常自来熟。她拉着黛西说，系主任安排梅尔教授来演讲，一定是有心的！

    黛西眯起了睛，你在说什么？

    她拍拍黛西的胳膊，神采飞扬，等等你就知了。

    一个男人快步走了上台，喧闹的礼堂片刻的安静。坐在前排的黛西最直接地受到了冲击，没克制住一句发自心的赞：卧槽，他好帅。

    后面有人笑了来。讲台上的男人看了过来，她羞愧地低盯自己的膝盖。

    梅尔教授开始了他的讲话，声音悦耳动听。

    旁边的女生凑过来和黛西说悄悄话：对吧？对吧？！骄傲的语气，就好像教授是她的人。

    当然，更准确地说是她所在的文学系的人。一个英俊且优秀的教授，是文学系学生份认同的一分。一代代天真无知的学们涌来，都想拥有他，或是成为他。

    黛西算是明白了，这梅尔教授大概是系里的门面，没有谁比他更符合人们对文学系的幻想了。

    她没有认真听演讲，手撑着脑袋仰起，盯着他那地海人特有的完颌线条。往，脖也很优，被正经的衬衫领环绕，系上了领结。她好笑地想，这大概是没有哪只血鬼能够拒绝的脖颈。

    他手上拿着一份演讲稿，被她发现那只是薄薄的一张纸，几乎能透光，仅在最上方写了一行字，其余是空白一片他本没有准备稿，却在这侃侃而谈。不知是才华足够支撑一场即兴演讲，还是本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Orientation结束以后，黛西趁机拉住了隔的女生，问了她名字。

    她叫莫妮卡，来自法语语言文学。她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带你到转转吧。

    这一转就转到了天黑，还稀里糊涂地被一辆车，莫名其妙地来到了一个派对上。派对是由兄弟会举办的，在一栋带泳池的house里面。这里有好多人，好吵的音乐，还有一些不太合法的勾当。

    当时黛西对这些人的德行还一无所知。她跟着莫妮卡，怕一走散就会被未知的世界吞噬。莫妮卡把她领到屋央的几个白人男孩面前，把她介绍给了他们。他们是派对的举办人，的确年轻帅气，惹女孩的注意。但是他们看黛西的神让她很不舒服，就好像她是什么新鲜的件。

    一个很壮的金发男生靠过来，近得让黛西不自觉后退。他拿了杯饮料给她，她拒绝了，我还没有到饮酒年龄。

    开什么玩笑，这里有几个人真的满21岁啦？

    你是哪里人？另一个男生来问。

    黛西越来越张了。莫妮卡哪里去了？她回答了小镇所在的那个州的名字。

    他们好像不满意，嬉笑：南方人？但你看起来像国人啊。

    我的外公外婆是国人，我妈也是国人，但她有三十多年没回去了。而我一次也没去过那片土地。

    黛西在心里想了一遍，但她觉得没必要和这些人解释。她想起了在历史书上见过的图画，印第安人被铁链拴着带到白人的世界，被放在广场央和其他珍奇野兽一起展览。

    黛西的相有些异族，又有白人特征，让他们有些困惑，不知该拿哪一态度对她。他们之间默默换了一神，好像决定了，她是什么人，归到底她也是个妞。

    黛西想逃。那杯饮料已经快举到她嘴边了。如果这是在老家，她一定推开他们跑掉。但如今她现人在纽约，她甚至不知自己何方，不知如何反抗。

    就一小，他们会放过我的吧。这么想着，她低抿了一颜奇怪的饮料，甜腻得要命。这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酒吗？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那个卷发男孩突然上前一步夺过了杯，随手放在了一边的柜上。他牵起黛西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后面传来其他男生起哄的声音。

    在院的草坪上，男孩停了来，巧克力的睛看着她，说：我叫Luis。

    黛西很想谢他救了自己，但是她得说不话，小好像失去了知觉，一就倒了去。

    那是黛西尚未学到的一课：最坏的人总是躲在一旁，等待着他最好的机会。

    黛西开始堕渊的那一天，另一个人则刚刚寻找到了一丝救赎的希望。

    修·梅尔教授结束了新生大会上的演讲，回到了办公室，把那张几乎空白的A4纸扔到了桌上。他厌恶透了这一切。每一年都要来一次，就像动表演一样。如今没有多少人关心学术。系主任也是被无奈，用这方式才能引起人一对于知识的兴趣。

    不过这一次

    他陷扶手椅，扯开了领结，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他不断摸着自己的脖，仿佛这样能安抚那突突着的血。

    不，不可能。

    他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够一夺走他的灵魂。他又无比欣喜，就好像他的信仰被证实成真。虔诚的忏悔和祷告，终于被神听见了。

    他坐直，拿过一只铅笔，扯过那张纸，如同被一无形的力量驱使着写了一句话：

    Ecce   deus   fortior   me,   qui   ve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