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无

    载德二十九年的冬天，比起往年冷了许多。

    即便在滨州城这样宜人如的地界，未及冬至也已遭逢了两场大雪。

    显贵如忠勇侯府，百十号的人日夜看顾着，亦没能让那满园的山茶幸免于难。

    可惜啊可惜，冬雪无。

    近旁的小亭，两少年各抱一炉，正温酒闲聊。脚边的炭盆有一小厮心看顾着，而无烟。说话的那位个矮些，边品酒边摇晃脑地叹。

    另一个人拍拍说话者的肩，笑：坐当大雪发笑，新酒正浮红霞。姬宁表弟，咱们饮酒赏雪，也别有一番风啊！

    晏直表哥、我、禄来，都是男，甚是无趣，虽有新酒，却无红霞！叫姬宁的少年皱眉哀嚎。

    原来表弟是少年思了？兄晏直打趣，既如此，今日你就不该装病躺在房。倘若去了学堂，就能得见家新来的女先生！那真是清芙蓉，天然去雕饰兄我这样的君都不免在课上走神呢！

    女先生？

    姬宁来了神，把杯残酒一饮而尽，抓着晏直的袖追问，早些年圣上开了女读书、考取功名的门路，到如今，女先生讲学的确也不少，但能我等府的，自当是一方大家，凭年纪也可称一声阿婆了，怎还能年轻貌？

    晏直搁酒杯，在表弟脑门狠狠弹了一记，嘲：你整天半死不活，也只有这事能让你提起神，真是无可救药！

    姬宁不理会他的揶揄，继续问：外祖如何能答应这样的人我晏家私塾？珠一转，他又恼了，表哥故意逗我的？是不是？

    晏直边笑边答：确有此人！乃是齐琢诗之女，受教于自家父亲。别人了半生的学问，也不一定追的上她。如今这父女二人都被祖父招来晏家讲学了。

    姬宁奇：齐大先生竟也来我晏家了？他家千金年方几何？可曾婚？

    听得此言，晏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姬宁拉到一边，放低了声音：你可别打她的主意，让大人们知了，把你连夜送回松老家！

    为何？姬宁不解。

    晏直抬四扫了扫，：那位齐家娘，听说是二十有四了。

    姬宁琢磨着她的年纪：嗯确实大了。

    听得晏直再：方及信之年，已经、已经克死两任夫婿了！

    啊？

    姬宁瞪着睛，后怕，这得是什么样的天煞明日、明日我也不去学堂了，可不敢去、可不敢去！

    男先生你不去上学，女先生你也不去上学，横竖都有你的理由。我看你以后也别去塾里了，叫禄来给你先生吧！他能教你添炭火、扫地、洗衣裳、饭菜，还有牵！学好一手伺候人的本事，等骊人攻破了滨州城，你也能寻到差事，有饭吃。一声讥讽从亭外的假山后传来，接着走一个同样锦衣华袍的少年人。鹅大雪纷纷洒洒，模糊了他的五官，尚能瞧英的廓。

    卿文表哥别取笑我！姬宁对着那雪的男跺脚，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红，不知是冻的、醉的、还是恼的。我这是为了我姬氏着想，这一辈儿可就我一个儿！

    小厮禄来也赶起，小心翼翼：大公莫要取笑小人了哎哟！话音未落，一个拳大小的雪球就砸上他的后脑勺，化作簌簌碎雪，从掉块不甚巧的璞玉，落在地上，发一声脆响。

    诶？禄来？这不是那日我赏给你的玩意儿吗，怎么被卿文表哥拿了去？表哥也看得上这样的东西？姬宁弯腰拾起拈块玉，甩掉上面的残雪，一脸疑惑。

    小的、小的禄来一时语，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晏卿文冷然：你若家有事，急着用钱，去和事的说一声，预支月、月的月钱就是了。我叫你取的，想来不会有人故意为难。这玉虽不贵重，到底还是侯府里的东西，你就这么拿去典卖了，被别人故意压价，本换不来几个钱不说，还会给主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家来信，说是娘病了我家兄被抓了壮丁，我禄来瘪着嘴，竟要落泪来。

    原来是这样姬宁恍然大悟，又对禄来，还好被卿文表哥发现了。

    晏直上前拍拍禄来的肩膀，宽：照大公说的办就好，莫要哭了。

    再往亭外看去，被唤作大公的那人已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边拍掉手上的残雪边：

    至于那个女先生，别被她的模样给骗了，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早晚有一天我要揭她的真面目

    晏卿文的声音被风雪掩住，亭几人听得并不真切，只远远望见他的背影，织金的湖蓝大氅上用金线勾片片松林，领的紫貂随风而动，小小的生灵似还在世，伏于郎肩上，林间甜梦里。

    姬宁看得神，喃喃：那紫貂，不是前些日外祖新得的宝贝吗？我听说是圣上亲手猎到的呢！竟这么快就穿到了卿文表哥上

    晏直给自己添了新酒，有些吃味：卿文是大房嫡，今秋初次参加秋闱就了举，祖父兴，奖他什么都不过分。察觉到姬宁同的神，晏直一气，复又笑，我天资差些，但再多加努力，也能让祖父看我一的。

    姬宁一脸担忧：可是晏直表哥您读书最久，每年都参加乡试，却已经连续第三年没举了呀

    咳咳！

    晏直被嘴里的酒呛到，咳了半天，才抬冲姬宁皱眉：表弟若是不知如何宽他人，也不必勉。

    姬宁自觉失言，试图转移话题：这、这么大的雪，卿文表哥怎么突然现在假山后呀？我知那夏天的时候有藤爬在架上，能容人贪凉小憩，可这大冬天的

    小厮禄来鼻涕，接茬：那架上会有鸟儿筑巢，大公许是去给它们送吃的了。

    大雪天的在那儿筑巢，鸟焉能活？

    希望是一个轻松的篇，不差的话一般能日更（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