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赵邺以为依着她的心境，这得不甘不愿，怕要大闹一场，未料她竟这般平和，瞧着喜悦，同个新嫁娘并无两样。

    赵邺低又偷偷亲了亲她：安娘，我可真兴啊。

    陈令安眉轻蹙，睁开了：唤吧。

    她沐浴完，宝珍又端了汤药来给她喝，赵邺从净室来，看到她小小饮着药，男人脸不好，却站在一旁未说话。

    他生气了。

    陈令安不慌不忙喝完，令宝珍退，才偏看着他，向他招了招手笑：你杵在那儿作甚，上床歇息着吧。

    赵邺人一声不吭地躺到她外侧，陈令安帮他捻了捻的被角，：赵三，你气什么，先前生哥儿的时候伤了，到我这个年纪，再要嗣于寿命也有碍。

    我没有。赵邺。

    他拥住了她。

    想了想又：哥儿怕要再过些时日才能接，你那玉儿，若你想她，接来住倒也无妨。

    不用了，她舅母和外祖母都很疼她，有她们照拂着，我也放心。陈令安摇，只不提想不想的事。

    外面红烛仍亮着，陈令安任由赵邺抱着，人难免有些晃神。

    当初陈元卿说了那么些话，半真半假，她听听便也算了。

    她如今应了这，无论今后如何，陈家总有个名在那儿。

    况还有睿哥儿，他是赵邺骨血，她相信依着他的能耐会护好哥儿，但哥儿今后势必要认他人为母。

    她如何能忍得。

    她的儿，心思最重的怕就是她了。

    陈令安何尝不知，当初父母恩，小娘在罐里大，后父母分开，她跟了自己。到现在父亲另娶新妇有了个小娘，母亲也另嫁他人，纵然有了这天家郡主的份，那也都是虚的。

    前这人轻拍着她的背，陈令安原丝毫没有睡意，许是太累，隔了会儿她竟真沉沉睡去。

    翌日陈令安刚起没多久，就听得人来传：官家、圣人，贵妃娘娘她们已在殿外等着了。

    陈令安正在桌前用膳，她瞥了赵邺，见他不吭声，便搁了箸应：请她们殿罢，官家与我片刻就至。

    赵邺心心念念地要将陈令安迎，连后都不怎么踏足，他后几位嫔妃，除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胡氏，其余两人都觉得尴尬。

    顾氏暂且不论，她先前是赵邺正妃，他未立她为后，已是折了她的颜面。她在这仁明殿，只觉如坐针毡。

    就是沈氏，当日她还暗自嘲笑陈令安低嫁和离，空有个贵女份又如何。谁料想不过几年，她依仗着家再嫁，此刻着领大袖朱衣，细钗坐在官家侧，成了这天最尊贵的妇人。

    沈青玉不免又看了陈令安两，陈令安面如常，角笑看着殿，并不见一丝局促的模样，仿若这位本该就她坐的。

    几位妃嫔相继给陈令安行了礼，后该是赵邺的儿女来给她磕。

    恒哥儿心不愿意，来时顾氏已嘱咐过他，如今有皇后，无论人前人后当要称呼对方娘娘，唤自己才是。

    这天家的孩有几个是真正单纯，赵恒再如何不满，还是先起恭恭敬敬给陈令安磕了个，：儿臣拜见娘娘。

    赵恪和赵婵随后跟着行礼，陈令安让宝珍把准备好赏赐递给三人。

    又召了赵婵近前说话：婵儿这两年也了些，上回见你还是许久之前的事。你若在这觉得无趣，这时候秋正盛，也好邀些小娘去皇庄上玩耍。

    赵婵低声应了，这人生境遇便是难讲，她怎么也想不到玉儿的母亲竟成了她娘娘。

    陈令安并没留他们多久，一来她心知肚明这殿几人，包括赵邺心里怕是都不好过。二来她的确是乏了，想着回去补眠，昨夜满打满算也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她刚起，原坐在一旁的赵邺却忙伸手去扶她。

    动作虽不起，然而这样殷勤，且看着习以为常的举止众人都瞧见了。便是意识，才更令人心惊，官家这架势，哪里像是因着陈家才娶了二婚的陈令安。

    顾氏想起当年京师，人人皆知国公府大娘受如今的曹太后青，怕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妃。后来陈令安另嫁，这传言才不攻自破。

    再细想来，可不正是自她和离之后，官家便未怎么过后院。

    顾氏心事重重离开仁明殿。

    而婵儿一路跟着胡氏，等回到自己住，才问胡氏：胡，娘娘今日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氏想了想回她：娘娘许心里挂念平宁郡主，才与你说这话。

    婵儿，又小声说：爹爹素来宽厚，又赐了玉儿郡主之位，娘娘若惦记她，召她便是。

    胡氏看着她，笑笑未说话。

    倘若官家心无圣人，那倒是好办，圣人如今怕是轻易也不会传平宁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