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枷锁

    医院的电梯总是无比拥挤，奈何外公的病房楼层太，除了慢慢等，言淼别无选择。

    停在一楼走一大群人，电梯又继续往地停车场去，从降到上升，一层层地停，等到了一楼再打开时，里面已经站着好几个人。

    视线随意往里面一扫，言淼微愣，但很快又自然地走去，在那人面前楼层，然后找了个离他很远的角落站稳。

    她是真嫌他脏，生怕一不小心再碰到。

    贺淮自然也看到她了，却也和她一样，略微的诧异之后又恢复如常，彼此当作不认识。

    这是全省最好的医院，在这里遇上熟人一也不稀奇，但想起简安说过的关于贺淮的那些事，骗婚，混的男男、男女关系，他那位男友确诊艾滋，一桩桩一件件，都让言淼觉得这辈不会再遇上比这更恶心的事了。

    如今他跑来医院，说不准也得病了，不知那个被骗婚的可怜女人有没有躲过一劫。

    直到了电梯，心那恶心还是没能消退。言淼静静站在走廊的几盆大型植被间，看着远的绿化带神。

    她又想起了和贺淮的过往。当然不是怀念那个毫无底线的男人，她只是在想，当初明明彼此不了解也互相没觉，她却还是和那个男人成了男女朋友。

    因为，她上着枷锁，她必须谈恋，必须结婚，以后还得生孩。尽她没有遇到喜的人，尽她越来越觉得婚姻不是她想要的，被安排着结婚生的人生更是她所抗拒的。

    每个人都缺乏什么，我们才会瞬间就不快乐，单纯很难，包袱很多，已经很勇敢，还是难过。

    挨着她的那间病房一直有歌声传，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之前放了什么她没注意，可听着这几句词，心里好像突然就被挠了一。

    许多事都有选择，只是往往事后我才懂得，绪很烦，说话很冲，人和人的沟通，有时候没有用。

    悲凉的歌声一句句传耳里，言淼忽地咧嘴笑了一，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今天大概是有雨，就连室外都闷得慌，空气像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往压，困得人不上气来。

    或许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没逃脱，一边在泪，一边抱我，小声的说多么我，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在天大楼渴求自由。

    只有你懂得我。不自觉地跟着歌词呢喃声，言淼又轻轻笑了一，只觉那被困住的压抑越来越重，越来越。

    不觉得痛，是觉得空，城市的幻影有千百，就算也会变冷的，可是现在抱的你是的，我不晓得，我不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或许只有你懂得我

    大概是怕影响到隔病房，有人起把门关上，也将那些歌声全都隔绝在那小小的房门之。

    言淼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看着远的天空。

    两个小孩打闹着从她边经过，在她上狠狠撞了一，让她整个都是一颤。

    不好意思啊。小孩的母亲急忙冲上来跟她歉，小孩不懂事，有没有撞疼话未说完，她就已经愣住。

    转过的言淼看到她惊诧的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满面。

    外公的病房在走廊另一，言淼在远站了很久，泪收回所有绪，努力对着空气笑了几才慢慢走过去。

    今天是周末，她和宋遇宁都来陪外公，好说歹说才把累了许久的父母换回去休息。

    在门停脚步，右手即将握上门把时，宋遇宁的声音清晰地传了来：你们本不理解她，你们所有人都不是真的她。

    开门的动作忽地顿住，言淼不敢置信地透过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看去，外公隔的那个病人没在，里面就只有他们爷孙两人。

    外公还输着，明天就要打化疗药，这时候怎么能跟他说这些？

    理智告诉她要去阻止，可停在半空的手却缓缓垂了来，心里仿佛有另一声音在呐喊：说吧说吧，把一切都摊开了说，把那些虚假的孝顺与和睦都撕碎，让他们知他们所谓的有多可笑，她这些年的委曲求全又有多可笑。

    爷爷，难这些日你还没觉来吗？我们全家人之间的亲，本就是在互相绑架。你不想化疗，你想让病顺其自然地发展，可为了我们，你还是迫自己了。我们当然是希望你没事，但既然真心为你好，为什么又不给你选择的自由？

    你们对我也是一样的，我知你们都是真的关心她，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既然都这么她了，为什么却不肯给她她想要的自由？你们总说她结婚生是为她好，怕她以后孤苦无依，怕她会后悔，可她都三十了，她是个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她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们的观和她不一样，不代表你们错，也不代表她错，她只是想自己的方式生活。

    你知她会有什么后果吗？就在刚才，我还看到她的前男友了，她怕你们担心不敢告诉你们，其实那个人是个同恋，就是他只喜男人不喜女人，他和我在一起是为了骗婚，他还很有可能得了艾滋，艾滋病你知吧？我差一也你们觉得她结婚未来的日就一定会好过吗？她可能会遇到骗婚还带病的男人，可能会被家暴，被轨，甚至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死在自己丈夫手里。

    我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要故意吓你，我只是想告诉你，结婚未必就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如果有一天她遇上想嫁的人，想结婚了，我肯定不会阻止她，但她不想的时候，能不能别再她了？

    我知，我不该跟她在一起，我对她的那些事大逆不，活该被唾弃。可我只是想要这世上多一个理解她的人陪着她，她伤心难过的时候给她依靠，陪她说说话，陪她一起哭，哄她开心。

    你不让我们在一起，我理解的，我知你没有错，我也可以离她远远的，以后只当她是我，什么都不对她，那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你和姑爹姑妈，以后都别再她不愿意的事了？

    我知这样说你们对你们公平，姑妈她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要给我这么大压力，可是这些年我她真的活得很累，她就没有哪一天是真正开心的，你们那么她，难真的愿意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