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 分卷阅读230

    个人买一间包厢票来看戏，追求大概就更一。朱面上带笑，与这一路遇到的所有客人一一问好，这问好也安静有分寸，免得让客人觉被打扰。

    周轲走在朱边。

    朱寻到了那一间包厢，门上没有编号，是空的。他把钥匙门锁里转动，把门打开。

    包厢里面不大，两张沙发，一张茶桌，视角正对楼的舞台。“轲。”朱刚回，周轲已经先他一步去了。

    戏上开场，朱还有许多公务缠，他作为剧院经理，无法陪周轲在这里欣赏这戏。两位秘书得了朱的嘱托，在少东家的包厢外守着。朱离开了这条走廊，他边楼快步前往的后台，边用手机拨通了吉叔的电话。

    吉叔从朱这里乍一听到周轲的消息，非常意外。估计是为了躲避在家的周老爷，吉叔到就近的厨房去接听了电话：“他去什么啊，看戏？”

    朱也是一雾，他说他已经说了，今天不用过来，可轲居然还是来了：“刚刚蕙兰的包厢，一句话都没讲。”

    “晚饭吃了吗？”吉叔着急问。

    “问了，不吃，”朱说，路过一些剧组人员看他，朱心里焦急，面上笑得和善，“等戏完了，我再问问他。”

    吉叔琢磨了一阵，嘴里喃喃的。轲不看戏啊。他说。

    朱和吉叔两个人，心里明镜儿似的：轲这小从小就不去他妈妈的剧院，不看戏，每回被蕙兰哄着坐包厢里，开场没几分钟就开始犯困了，要么坐在他妈妈上睡觉，要么自己借着舞台的微弱灯光开始玩小汽车。

    更别提他几年前离家后，每时每刻躲着家里人走，朱请他参加个开幕式都请了快半个月。就从没见他主动到他们跟前来的。

    吉叔越想是越担心：“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朱经理也这么想，他怕周轲有事，脾气倔，不愿意和家里张嘴。好不容易决心来了剧院，面对朱本人，又不肯老老实实开。

    “我现在暂时走不开，吉叔。”朱在后台的人群穿梭。

    吉叔说他现在就给文涛和别的几个同学，还有轲的公寓业打电话。

    朱站在通往舞台的，看见了远人群的汤贞。一架架摄像机围在那里，三百六十度捕捉着汤贞上台前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观众们是如此地关心这个年轻人，每时每刻都想要看到他。

    总导演林汉臣正攥着汤贞的手，对这位主演再三叮嘱。

    理说，汤贞十八岁的时候扮祝英台，多少是占着年纪小的好。可如今他二十一岁了，扮作英台的时候，竟还留有几分昔日青葱憨的模样。朱看他，结还是不大明显，只可惜现在时代早已变了，像汤贞这样万众瞩目的大牌演员，万不可能在台上演一辈旦角。

    朱确实是欣赏汤贞的，只是他欣赏的角度与寻常人有太多不同。三年前当汤贞初次来到嘉兰的时候，曾有不少声音辗转劝告过朱，林汉臣的存在太多变数，嘉兰剧院是国戏迷心目的圣地，不要让一时的利益把这块圣地玷污了。三年后，汤贞已是名扬天，地位今非昔比。他回到嘉兰的这片舞台。几乎所有人都在慨朱不愧是嘉兰剧院的掌舵人，当年在那么多戏里选择了，确实是慧识珠。

    很难说是汤贞成就了，还是成就了汤贞。林汉臣是个多么锐的老，他一抓住了汤贞上最为珍贵又难以捕捉的那特质，通过的舞台，通过“祝英台”的灵魂，让这特质不断在汤贞上放大、凝练。此后那些电影导演们，也像是全约好了，他们努力在汤贞的表演里一步发掘这特质，终于成就了汤贞在大银幕上无可取代的非凡形象。

    千千万万的演员练就一卓绝的演技，却无法成为星。汤贞只有二十一岁，有这样的际遇，是运，是命。评论家们称他拥有“天赋一般的悲剧之”。专栏作家则说，人们看到汤贞在电视里笑，都会从心的听到一丝甘的心碎。

    大幕拉开了，朱看到汤贞在台上演绎祝英台的一生，所有观众的睛都被引到他的上。

    祝英台心甘愿选择了她的山伯。她把一生都押在了“山伯”的上，“山伯”却无法成为她的救赎。

    汤贞生在这片舞台上，他天生是舞台的儿，势必要飞到更更远的云端去，成就连朱都无法预测的未来。人人都说他演活了祝氏女，是英台的化，可这样一个汤贞，他又怎么会是英台。

    ＊

    周轲不喜看戏，与他儿时的某些验颇有关联。

    舞台是个封闭系统，拥有自己的生态循环。生活在里面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背后仿佛拧了发条，他们沿着固定的走位，一遍遍背诵各自的台词。周轲在楼上的包厢里看这一切，可以说是全无兴趣。

    包括看到汤贞在戏台上违抗父母，扮作书生，去书院上学的时候——周轲不否认，他是因为想看到汤贞才坐在这里的。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汤贞似乎和玩盒里别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汤贞是得漂亮，漂亮得连周轲也忍不住多看他一，衣服里还有让周轲觉得熟悉、舒服的香气。汤贞不像是个男人，更不像女人，他像是一团尘烟，像一片透明的雾。周轲第一次睁看见他时，他在门里了一片白背，就是一副还没来得及化作人形的样。

    他上仿佛藏着秘密。第二次见面时，汤贞罩了一黑，领也扣好，把秘密全藏起来。周轲在会场盯着他，等离开了会场，时不时的又想起他，甚至在梦里片段似的梦到他。汤贞回望向周轲的时候，那双黑的瞳仁说还休的。汤贞在电影里赤着脚，踏，周轲总觉得一秒汤贞就要化了，会像那团雾似的消散在其。

    汤贞是真实存在的吗。周轲此刻瞧着这片舞台。汤贞扮作的祝英台正同梁山伯一起踏青。丫鬟银心和书童四九在后跟着，汤贞和梁山伯在前面谈天说地。汤贞本看不到台的观众，看不到楼上的周轲，“她”始终目不转睛望着梁山伯，这让汤贞看上去也不过是生活在另一个玩盒。

    周轲就在心里这么想了一而已。

    有齿转动的声音，是剧院天板上层机械开始运作了。盒里的英台坐在了一架秋千上，盒里的梁山伯站在后面，轻轻推了英台一把。英台难得来踏青，心是舒畅开怀，她坐在扬起来的秋千上，衣摆和发带在空飘飘，两条小在秋千面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