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令 - 分卷阅读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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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疗养院……”

    周苑心,苗婶不会连曹医生的气都要生吧。

    苗婶瞧着窗外浮起的夜,嘴里念念叨叨的。

    “轲从小就到外面那个湖边去玩,要么就待在自己这屋里,要么就去蕙兰房里,有时候也去厨房找我和吉叔……”

    周苑坐在她旁。

    她陪苗婶一起收拾轲的房间。苗婶摸到了什么,嘴里就念叨什么。说轲以前跟外公学写字,字写得有模有样。说轲以前把爷爷的军功章送给个喂的,因为他觉得那夫把喂得好,有功:“什么人世间的好东西,他都不拿着当回事。”

    “当年他一个七八岁的孩,叫老爷打得站都站不稳,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吉叔、我、蕙兰拼命拦着。叫轲跟爷爷的军功章低认个错,轲就是不认,一声不吭地挨打。”

    “那个时候就该想明白了……”苗婶突然说,“这是个什么样的孩啊,要让他知妈妈联合了全家人一块儿骗他,骗了三四个月,他肯定不会再理我们了。”

    窗帘面,靠墙位置,放了只一米来的木柜,那是一架老式唱机。“这是光绪年间的老洋货了,蕙兰十八岁生日那年,你外公送给她的。里面有金的小鸟,唱片一转,小鸟就会飞的,”苗婶说,“蕙兰特别喜,结婚的时候还专门请人搬过来,结果你爸爸那个大老不注意,给碰坏了。找了好些工匠师傅来修,都修不好。”

    “后来还是轲知了这事,他看蕙兰总想找人来修这个唱机,他就想修,可他才多大啊,人家师傅都修不好,他怎么能修好。拆了几次,越拆越坏。蕙兰说这个东西太老旧了,肯定是修不好了。轲又不愿意,非说等他大了肯定能给她修好,”苗婶望着窗外,回忆到这里,她一顿,“现在都大了多少年了,家都不回了……”

    周苑看弟弟的书架,她平日很少轲的房间来。有苗婶或吉叔在这房里的时候还好,若是只有苑自己,她不太敢这么明晃晃地来。

    究其原因,周苑发觉自己还是有怕这个弟弟。她怕的不是如今这个会在康复心熬两天两夜的周轲,是八年前那个,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形同陌路,甚至充满了敌意的亲生弟弟。

    周苑起初不明白这敌意从何而来,后来她知了,因为当时重病在的妈妈问了弟弟一个问题。妈妈害怕病,她想离开了。可弟弟不同意。妈妈对弟弟说,妈妈希望以后有能照顾你。

    周苑记得,那段时间轲在家里闷不吭声,他不理会妈妈,连带着对她这个陌生也排斥、抗拒。就好像周苑是个“死神”,突然降临来这个家里。爸爸当时说,你弟弟从小被你妈惯坏了,不用理他。妈妈则在家以泪洗面。吉叔说,轲就是蕙兰心的一块

    爸爸对有加,父女两个分隔多年,爸爸有很多想对她弥补。可对于轲,爸爸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妈妈想要提前走的事全家人都表示了理解,只有轲不肯接受,爸爸和他动了手,他还是不同意。

    妈妈躺在病床上,求吉叔把轲带过来。妈妈告诉轲,她错了,她已经想通了,轲说的对,妈妈决定去,和轲一起,打败这个疾病。那天妈妈连床都没来,她哀求轲多陪她一会儿。妈妈说,看见你,妈妈就不觉得疼了。

    周苑端着晚餐走妈妈的卧室,她听到弟弟认真对妈妈说:“说好了,你治病,我以后天天来陪你。”

    当时的很多事,家里人都是直到后来才发现了端倪。蕙兰去世以后轲就离开家了。吉叔整理他房间的时候,在桌发现了一本日历。日历上满是轲潦草的笔迹,一天天划着日,计算日期。吉叔前后翻了几页,赶来给家里人看。吉叔说,大夫确实曾经说过,如果蕙兰合治疗,可以延大半年的寿数:“轲不应该知这个啊!”

    谁也不知轲是怎么知这件事的,谁也不知十五岁那一年的轲脑里在想什么。他在日历上倒计时,计算妈妈剩余的时间,自己一个人一些谁都不知的打算。苗婶后来想起来,也说,轲不是不接受现实,对于蕙兰的病,他还是有准备的。

    蕙兰走之前那一周,家里人心惶惶。只有轲还不知,他就班,上学前,放学后,惯例去蕙兰床前陪她,他好像真的相信只要有他在,妈妈就不会觉得疼痛,妈妈就可以和他一起,同“病”斗争。他晚上也不睡觉,在自己房间里鼓捣,不知鼓捣什么神秘的东西。苗婶那时候问过他,蕙兰也问他,他不说。十五岁的男孩心里想什么,他们这些大人真是猜不来。同样是十五岁的男孩儿,艾家那个孩也不知轲在想什么。

    日历上的日一天天划去了,最终停在某一天。周苑记得,妈妈那天第一次现了生理上的失控。

    妈妈说,也许以后轲会原谅她的。轲是个勇敢的,可以战胜一切困难的孩,可他的妈妈只是个自私、懦弱、害怕病的普通女人。“我多想为了轲,真的恢复起来。你说轲会明白吗,有些事,我们人再怎么执着,都还是不能改变。”

    轲那天很晚才回到家。听接他的司机说,轲放学以后全城去转,想要买到什么零件。轲走家里,背着他的书包,看到佣人在哭,走廊上站满了亲人,每个人都面如死灰。周苑在妈妈床前泣。轲穿着校服,看他们。周世友看见周轲,他语气冰冷,僵,死气沉沉,说,过来,和你妈妈个别。

    周轲在淋浴面睁了睁睛。

    浴室门推开,周发,披着浴衣去。他换来的衣穿了两天,被空拿去洗,连他手里的巾也拿走了。

    舷窗外的天是黑的,飞机在云层上方平稳飞行,周轲坐座椅里,透过窗玻璃,他看见自己一透了的发,还有上冒来的胡茬。

    有一次他发烧,也是在一个这样的窗玻璃前,汤贞给他一把胡茬刮掉了。

    “轲,你到床上去休息会儿。”

    是朱的声音。周轲回看见他。

    空端过来。

    “是不是快到了。”周轲问。

    “就算落地了,今晚咱们也得先睡觉!”朱用笔敲着桌面,不容拒绝

    周轲没作什么争辩,他问:“最快多久能回去。”

    朱看着他。

    “你先告诉我,轲,”朱面前铺的全是些文件,“你这次是……想用到哪一块资金,想用多少——”

    “我有多少?”周轲问了一句。

    朱愣了愣,他笑了,好像一时半会儿很难回答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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