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春 - 系兰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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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兰舟(三)



    江南一年四时,永远是日最好。

    三月初,百里柳,千里燕啼,人世间的烦扰是汤汤的,与开桃李的风各不相。石板街上蹄得得,衙署仪门上的小厮挽住了绳,李延琮到后院换罩甲,一件事不是吃茶,而是问府上的事:徐小怎么样了?

    事的忙笑:爷走这一个多月,徐小别说二门了,就是房门也没大,整日除了料理账簿,就是待在静室里念经。爷代我时时关照小,不过小只找我要过两次东西,都是给海灯添灯油。

    李延琮从不信怪力神,没往心里去,叠着悠然吃着他的茶,忽听事的又说:小念的那《楞严咒》原是祈佑平安,人无横夭的经文。想来爷外征战,小也多有担忧罢。

    李延琮挑了挑眉,把茶碗盖又扣了回去。

    事的还有些事要代,却见李延琮已经放茶盏站起了,提袍就往外走。日恍恍惚惚打在他脸上,分明是没什么表的,可就叫人看了一团兴。

    这事的是他从前藩王府的府官,见惯了他大笑冷笑不笑,还没见他这么喜滋滋又不好表的神了堂屋退到廊事的见李十二抱着刀靠着阑打盹,走过去推了一推:嘿,快别迷瞪了,爷都走了,还在这打架呢!

    李十二打了个哈欠,不理他,转过又合了睛。

    事的问:咱们爷这回在扬州和朝廷打,打得不错罢?瞅刚才那样儿,笑泡儿憋不住了,怎么也得拿了扬州,把朝廷的兵赶哪儿去了?金陵?常州?

    李十二睨了他一,吐两个字:输了。

    输、输了?!

    银瓶站在静室的月亮罩前,吓了一,忍不住了声音,像质问一样:朝廷为反扑句丽,已经调离了抚远将军和江南总兵,这样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将军都抓不住么?

    她才了一上午的功课,穿着一素白大袖袍,底白绫裙,乌发披散两肩,柔得像才开化的瀑布,在有朦朦的浅栗光泽。虔心礼佛讲究个被发跣足,他来得突如其来,她来不及梳,一双红缎鞋还是临时趿上的。

    银瓶从不肯披发示人,李延琮也从没见过她这样近乎晨起慵妆的样,抱着手臂倚在罩上不言语,且去欣赏。

    将军知不知现在的境况有多糟,你还笑!

    银瓶看着李延琮微仰的角,满脸不可思议的惊愕,雪白的脸上冲上血气,红红白白芙蓉似的。

    是么?李延琮忍着笑,对她了个,有多糟?还请白衣大士指一二。

    你好了,现在扬州本营那些个驻扎的虾兵蟹将你都敌不过,将来朝廷若是撤兵句丽,总兵南,你、你还有命活么!她完了气,顿了一顿,疑惑地打量着李延琮,半日问,不至于罢真的输了?是你骗我,还是这也是你谋划的一分?

    就这么懂我?李延琮笑起来,凑过去,吓得银瓶连连后退,最后撞在了罩上。他稍稍弯腰,乌的桃从底看,尾更挑了。

    到底妇人家,见识短,求神拜佛能拜个什么来?李延琮轻佻地勾了勾角,叹着气踱开了,罢了,要不是看在你为我这么虔诚的份儿上,我才懒得告诉你。

    ?

    银瓶还没回过味来,李延琮已经了静室,捡起她诵读的经书翻了翻,没看懂,又随手扔到了一遍,一面:年初句丽战局一泻千里,辽河都给鞑占了,如今虽然好容易讨回来一,两边暂且停了战火,可一笔账算来,到底是大梁赔了夫人又折兵,半便宜没占到。金銮殿的意思,是要再征兵调将,无论如何也得攻辽东安市,底的文臣,连带御史言官,大多是主张见好就收,调理民生,平定,两边拉锯末打得窑一样。这节骨儿,咱们自然得识相,个不堪一击的样。鹬相争,渔翁得利,辽东起来,才有咱们的安

    银瓶困在这围城里两个月,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也不知裴容廷那边已经暂时告捷,一直傻傻为他祷告着。

    听见这话,她心里的一块石落了地,把手捂在心,苦笑着抿了抿

    吃了太多黄连的人,一颗青橄榄也能尝甜味来。未来太大太恐怖,她不敢有任何久的设想,一有关他琐碎的消息,一个平安的信报,于她已经是莫大的宽

    银瓶和李延琮,一个屋一个屋外,各怀心事地微笑着,忽然听见门脚步声响。

    有个女人来,穿着淡青的夹袄裙,手里端着个漆茶盘,闲碎,我看姑娘房里蜡烛烧没了,柜里也不多,我往上房又要了些来,省得晚上要用没的

    她走到月门底,正看见屋里的李延琮,猛地顿住了。

    李延琮从前堪称风月场的元帅,睡一个忘一个,见了这女人多看着熟,还是银瓶:麻烦吴,就收在柜里罢。

    李延琮怔了一怔,正说不话来,银瓶又在罩外轻轻开了:多谢将军成全,吴是半月前接来的。

    三个人浸没在这稠的光里,都有片刻的沉默。他们不由主地想到了那个夏天冷月,绿纱窗,螺钿栏杆床上挂了织金帐,合香袅袅,轻掩满床靡的气息,飞溅的白浊和息。

    明明只是前年的事,却像是隔世了。

    李延琮离开时没敢去看银瓶的脸,等他了房门,才发觉手心的薄汗被风打得发凉。

    三月底,朝廷再征二十万民夫于辽,集结兵力重攻辽东城。经过了一冬,句丽也大伤了元气,十日后不堪重负,决意放弃辽东城,颓败至安市城,竭尽兵力抵御梁军,把个城池守得像铁桶一般。

    自从三月收复了辽,裴容廷还没来得及革裹尸便已经功德圆满,南回北京复命。考量着梁军已经疲乏不堪,而安市城背靠山易守难攻,便上书谏言,既已到了耕时气,为民生思虑,应暂与句丽言和,停止徭役兴发,使劳力返乡耕,避免耕稼失时,田畴寥落,以此缓解今年饥荒困顿。

    然而来日八百里加急送到边陲的,却是皇帝乘胜追击的号令。

    金銮殿上谏言之声如般一浪恿着一浪,皇帝向来讨厌言官多事,借此斩了五六个;而裴容廷阁,一连写了几封奏疏,却都被冯首辅压,万般无奈之也仿照御史当谏言,气得皇帝连着罢了两天朝。

    裴容廷是没什么好怕的了,但皇帝总不能前儿一一个裴卿朕,今儿就斩了他的脑袋。皇帝年轻冒,可也不傻,知都察院那些酸净了也没分别,可杀了一个裴容廷,就实难找第二个了。

    四月初十,裴容廷被连贬三等,为永州司

    一路南江州,所见所闻,田畴鞠茂草,乡亭绝烟火,依旧是百废待兴的模样;

    而另一面,民夫的征发仍在持续,分离哭泣之声,连响于州县,杳杳不绝【2】。

    皇帝的意思,本是不见心不烦,等句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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