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瓶春 - 空相妒(一)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空相妒(一)



    八月里是江南汛期的尾,连日风又大,不好行船。

    银瓶听裴容廷提起,他们是要走路北上,因此只得在衙署里多耽搁了两日。过了秋,正赶上八月二十这天是县太爷生日,虽说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也远没到自家养戏的程度,还是找白司借了一班小戏来唱堂会。

    傍晚开宴,戏台就搭在榭旁的厅上。

    还不到未时,县太爷的一个柳姨娘来找银瓶,拉了她一往前看戏上妆。

    榭对面的一间朱漆小楼被用来临时的后台,银瓶与她相伴走到二楼,只见四面窗槅敞开着,湘帘卷,正对着外的夕落日、众鸟归林。许多小戏挤在一换衣裳,抹油彩,吊嗓,调萧;行摊开着,龙袍官衣,朝珠凤冠,散落得到都是。

    一派兵荒,更显西窗有个打辫的小旦,穿一白绫袄,红纱袴,安安静静坐在镜前调胭脂。

    银瓶悄声走了过去,在镜的空当里窥见小艳的容貌。

    她还没勾脸,尖尖的小瓜面儿,朱细牙,飞着一双灵灵吊梢。余晖洒来,那迟重的金,照在旁人脸上是泥金,照在她脸上,不知怎的就成了金,一动不动的,也能有顾盼生辉的俏。

    之心人皆有,银瓶也难免一回登徒,看人看得住了脚。还在神,忽然听见柳姨娘笑:银姑娘你快瞧,那不是你们裴大人回来了!银瓶抬,见柳姨娘往窗外努嘴儿,忙走到窗边望了去,全没注意那小旦也转过了来。

    站得,果然见裴容廷正打前回廊走过。

    听说南越的军队编整结束,昨儿晚上也到了江边上落脚,等着汛结束好过江北上。他一早上就去了,想是见同僚,这会才回来。

    那廊栽着一片桂树,树叶是苍苍的翠,结着黄米粒似的桂;而他穿了天青官缎盘领袍,直柳柳的,淡青的袍上也着微闪的织金。一阵风过,叶摇曳,衣袂也翩翩,傍着天边的云晚霞,真衬得人如玉树一般。

    厅上已经来了好些客人,一儿的官袍玉带,见了裴书来,都不敢再坐,纷纷上前与他作揖叉手,裴容廷也从容还了礼,旧的未去新的又来,好一通裹。他偶然抬一瞥,越过嘈杂的人,树梢,落日,远远瞧见了楼上的银瓶,与她四目相对,不自觉弯了弯角。

    银瓶并没有看清裴容廷的神,却已经到这微妙的愫,心止不住,忙把颈一缩,转回了来。

    不想才一回,又正对上面前小旦的目光。

    怔怔的一瞬间,两人对望着,银瓶分明看到她的震惊。

    你是你!

    小旦低低叫了一声,旋即放胭脂盒站起了。银瓶愣了一愣,回瞧瞧后,见只有柳姨娘一个人背儿搭在窗台上,更不明所以。她转回儿,走上前疑惑,姑娘方才跟我说话不成?

    不是你还能是谁!小旦蹙眉微笑,飞扬的睛在昏昏的金光里闪烁,闪波光粼粼的惊喜。

    银瓶正不解其意,又见那小旦把手搭到了她的肩上。小旦凑近了,细细望着她:原来裴大人说的那烛之喜,就是你么?

    女人们关系近了,拉拉手,挽挽胳膊也正常,可一回见就勾肩搭背倒少见。银瓶借着从肋,不着痕迹地推掉了小旦的手,后退了半步,方小心地打量着她笑:这是怎么话儿说的,我与姑娘可见过不曾?

    小旦怔了一怔。

    你不认得我了么?

    半晌她方问声,直勾勾盯着银瓶的睛,剔透的被照成琥珀

    我

    银瓶简直疑心自己是陈世遇上了千里寻夫的秦香莲,没来由一阵心虚。想同她解释也许原是认得的,只如今忘记了前尘,可被她这剑一般凛然的目光刺着,却怎么也张不开。那小旦看着银瓶为难的神,倒忽然笑了,尽是个冷笑,打鼻里哼来的。

    哦,原来你不认得我。

    她语气淡漠,听起来却又很有些冷的哀怨。摇了摇,随即收拾了抿镜妆盒,抱起便往门外走。

    银瓶吓了一,虽伸了伸儿,可到底也没敢追上去,就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门。柳姨娘正好走过来,摇着扇在她:嗳,那桂娘怎么走了?

    什么桂娘?姨娘说方才坐这儿的小旦么?

    可不是。柳姨娘把扇柄搔了一搔,哦了一声笑,是了,你不认得她,自打你来,这还是她一回上门儿。我们供不起养戏,每回摆酒都找白司借用,那儿就是白家最有名的旦,小名儿叫桂娘。

    我不认得她,可她倒像是认得我。银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过又看柳姨娘,徐徐摇,也不知同我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不过问了一句,她便恼了。

    她说者无心,不防那桂娘了门没走远,就站在门框旁偷偷听着,听见这话,咬了牙,把脚一跺,汪着泪跑走了。

    屋里柳姨娘格的笑起来,:咱们这等后宅里的女人,成天活在这掌大的地方,除了拈酸吃醋还能什么?说着凑到镜跟前,汗巾揿了揿鼻翼上的粉,慢回,一准儿是因为男人。

    男人银瓶想了一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姨娘别胡说!这可是没有的事,我连那白司的面儿都没见过,怎会

    你这傻!柳姨娘把小牙骨扇合上,打了银瓶一,咬牙笑,谁说你和白司,是她同你们那位!她见银瓶惊异地睁圆了睛,又笑,这原也是我们老爷当成个笑话儿讲给我听的。说是前儿你们爷往白家吃酒,白司特意安排了这桂娘,要借她向书大人献殷勤,不成想

    一语未了,却听门有人叫了一声姨娘,随即便走来个婆:哪儿都找不见,姨娘原来在这儿清闲!现外人多,太太们都来了,太太周旋不开,叫姨娘过去陪着。

    柳姨娘一向怕她们正房太太,忙应了一声,对银瓶说了句等我回来再说,合了扇就要走。

    银瓶忙拉着她:姨娘好人儿,话说一半儿伤鸷的!三言两语告诉我,也是你的功德。

    柳姨娘比她大不了几岁,素引逗,瞧银瓶神急迫,倒觉得有趣,斜瞅着她:好好儿的一个故事,三言两语多没意思!你且等等我,一会儿我就找你来。

    一扯回袖,一笑着走了,撇得银瓶不上不,站在原地发愣。

    借桂娘献殷勤,想必就是往床帐里送?

    银瓶知有官宦人家养戏,自己写戏本,排演生旦净丑,明里是件风雅事,暗地里却是为了以此结权贵。小旦有功夫在上,虽不及在勾栏里的识字念书,却是从小练就的骨酥,据说枕边更会销魂献媚。

    也不知大人与她成事了不曾?

    这些日他倒回来得都早,况且他也不像这样的人也说不准,男人呵!

    真有了兴致,大概



ql请记住本站地址http://m.quanbl.com
【1】【2】

添加书签

7.2日-文章不全,看不见下一页,看下说明-推荐谷歌浏览器

本站开启了加密功能,部分浏览器不显示第二页 请更换手机默认浏览器或者谷歌浏览器!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