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往来

    太后去到承殿的时候，皇后正在看账本。

    富贵在外面简单通报了一声，她便径直行了去。

    皇后当然知，平日里只有妃去拜见太后的。若是她老人家亲自上门，除了兴师问罪以外，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缘由。

    故而皇后一听是太后来了，难免心忐忑，赶快放手的账本榻，亲自恭迎。

    太后行来的时候面如常，倒是看不要兴师问罪的样。

    皇后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

    太后侧坐在榻上，若无其事地接过来，低轻嘬了一，问到，皇后近来都在忙些什么？

    回太后的话，臣妾近来正在整理后的夏帐。她说着话，将手里的账本呈给太后。

    太后轻轻挥开了，笑：后的事有皇后打理，哀家自然是放心的。

    她说着话，睛却状似无意地四瞟了瞟，近来姝儿又在忙些什么？哀家可是有好几日没见过她了。

    皇后笑了笑：她嫌天气，故而每日都躲在纳凉，这丫也真是的。再也不能忘了礼数，怎得不去向太后尽尽孝。

    她说着话，便向一边的嬷嬷招手，去将姝儿唤来，她皇祖母都亲自驾到，她怎得还不来拜见。

    太后制止了她，：无碍。她怕的话，就让她在屋里呆着，哀家这一趟也不是来找她的。

    语毕，手茶氤氲，太后将其放在一边，看向皇后，哀家记得姝儿幼时不好，甚是畏寒，就算是炎炎夏日，也常是手足冰凉。怎么，这送去江南调养倒是还养得怕了。

    皇后接话，神无异，太后不知，姝儿这番，也确实是调养得不错了，否则从江南到盛京的这一段路，她那孱弱的都能给折腾没了。

    太后轻笑，说来也是，哀家只记得当初将姝儿送去你江南母家的时候，她才两岁，这什么样的哀家都记得不甚清楚。这些年过去，倒是从骨到相貌都是大变了。

    女孩大了，总是会变的。皇后笑答，里是遮不住的为母者的喜悦和慈。

    嗯，太后没再说什么，勾了勾角又：太近来的学业皇后可有关心过？

    皇后怔了怔，没想到太后会话锋一转又问及太，只：臣妾有听皇上提起过，说是太傅对他大有称赞。

    那就好，太后依旧是没有什么表地品茶，雾之神更是模糊了几分。

    片刻后，她看向皇后，以一告诫的姿态，放低声音：太是国之储君，这天总有一日是会到他的手的。

    皇后闻言怔愣了半晌，似懂非懂地，低低应了声，是。

    太后默不作声地打量她，又：景澈替皇上办事，就是替天苍生办事，也是替太办事。

    皇后一怔，大惊，赶跪了去，太后这话可是折煞臣妾和太了。世是国之栋梁，太自当以他为榜样

    皇后你这是什么？哀家本就是这个意思，太后故作惊讶，上前扶起她：他们表兄弟两虽相差八岁，可毕竟也是从小生活在一，之后就算是为君为臣，景澈也定然是会如替皇上效力一般，支持他的。

    太后拽着她的手，觉到她手心明显的凉意和颤栗。

    她看样是真的被吓坏了，而且对于卫姝或前朝的事，似乎也是真的毫不知。

    太后先前确实有一瞬间的怀疑，毕竟卫姝不是从小养在皇，又自小弱，若是途被歹人调了包，现在安在的便是一枚最好用，也是最不会被怀疑的棋。

    毕竟作为嫡公主，母亲是皇后，哥哥是太，谁也不会铤而走险，去跟那些臣贼沆瀣一气。

    太后并不怕查卫姝，她怕的是这一查若是将皇后和太牵扯来，少不得朝堂之又会是一场震。

    方才的话，她既试探了皇后的态度，又不轻不重地给了警告，断了皇后跟前朝粘连的心思。

    毕竟这天，迟早有一日会是太的。动作太多反而得不偿失，她应该清楚其的利害关系，故而也实在没有必要去跟前朝牵扯不清。

    太后终于觉得心里松泛了许多。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些后琐事，一直到晚膳时间太后才起驾回。

    皇后毕恭毕敬地将她送至承殿门前，看着那一列车辇消失在夕的余辉斑斓之。

    贴伺候的嬷嬷前来扶她。

    啪！！！

    一个掌却狠狠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皇后看着她，方才的纯良恭敬都不见了，替而代之的是冷意和狠戾。

    不是让你盯她？怎么幺蛾都闹到太后那里去了？！

    嬷嬷被打得一愣，慌忙跪地求饶。

    皇后冷笑，径直从她上跨过。

    来人，她接过女递来的手巾，了手上的血迹，缓缓开：拖到后院，杖毙。

    嬷嬷凄厉的哭声刚起，就被人堵住嘴拖走了。

    娘娘，一个年迈的妇人凑近，在皇后耳边轻声：听太后的意思，莫不是已经怀疑卫姝了？

    皇后半晌地没有应声，上珠翠反夕的余辉，烈且刺。

    她斜睨了妇人一：娘你说呢？

    娘默默闭了嘴。

    太后这是在告诉我，皇后沉声：她不仅怀疑卫姝，还让我好自为之，不要拿太的未来赌。

    那娘娘准备怎么？娘问。

    怎么？皇后轻哂，我和他们早就上了同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有什么资格反悔？

    那难就这样由他们拖么？

    皇后闻言沉默良久，：我江南娘家，别留任何线索。太后没那么容易查到她的份，只会派人盯着卫姝，最近就让她在承殿，老老实实哪儿也别去。

    她缓了缓，又：自从宋府了那件案，我总觉得不对。得告诉他们，宋正行这颗棋，能舍就得舍掉了。

    还有，皇后顿了顿，神狠戾，这么多年了，他要什么也都该敛够了。见好就收，别自掘坟墓。

    *

    月朦胧，从窗棂一条隙透来，落到寝屋里的那扇铜镜前。

    苏陌忆将侧的一盏烛台取来，在铜镜前晃了晃。

    镜的男风姿卓绝，剑眉、星目、英的鼻、弧度刚好的颌线。俊逸，却又不女气；英武，亦带着些温。

    他将镜里的自己仔仔细细，上上打量了个遍，手来到腰腹的那条系带，微不可察地将它拉开了一些。

    素白的睡袍往落半寸，恰好他实而畅的线条，若隐若现。

    他本还想将披散的发再不着痕迹地打理一番，耳边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

    苏陌忆只得慌忙灭烛火，一个箭步冲上了床榻，将一早就备在枕边的古籍拿了来。

    林晚卿托着终于绞的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