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  二更

    秋闱之后，揭榜之日，皇榜，人攒动。

    如苏汐所想，无数人家在榜等着相看。

    苏浅静立其间，一斐然。加之年纪又小，前途不可限量，无数人家前来相问。

    便是知晓她苏家，也并未退却几人，只叹苏家骨自来便好，怕是要在京都重新立足。

    观望着的大家族里，虽然觉得苏浅二十余名的成绩算不得太靠前，与当初的苏大学士比起来不值一提，然既已崭角，依然暗关注。

    无数香帕被怀里，苏浅盈着满怀的香气，巡视过一辆辆车里偷偷掩车帘的坤泽女。

    满街柔，却无一人，是她的苏汐。

    她看过了，领略过了，却未曾像苏汐以为的一般有过意，也不曾为之前荒唐觉得可恨蒙羞，她只恨自己没有对苏汐心一，没有要了她，让她随时都可能从她边溜走

    她夜夜梦，醒来之时，不仅怕着苏汐被陈沧伺机欺负，更怕苏汐不要她了，舍她，从苏府离去。

    她好像是苏汐的累赘，一直牵着她，绊着她

    而她挂念着的苏汐，自她走后，就乘上车到了外祖林家暂时躲避。

    两家互相憎恨多年，唯独对林婉月留的这两个女儿尚有几分动容。即便刘老夫人气得脸发青，可林家虽然也没落，却比苏家好得不止一星半，接走苏汐，刘老太太却是敢怒不敢言。

    苏汐心也挂念着林家祖母，此去侍奉膝，只为聊尽孝心，静待此后远走飞。

    这三月里，苏浅因着名次不错，人又谦和，结了不少朋友。

    京路数，也渐明朗。

    有人早已站阵，有人暗筹谋，有人待价而沽。

    其以皇太女和皇五女势均力敌，呈犄角之势，其余皇皇女，各自帮附。还有未曾显山，暗推波助的推手，许是两派之一，许是自成一派。

    只是前些日，皇太女不知为何也忽然病弱，以致皇五女一时风无两，军队在握，权势滔天。

    苏浅斡旋于各路势力明争暗拢，却对皇五女抛来的橄榄枝明显面迟疑，惹贵人不快。

    苏浅起请罪，斟酌，殿锐意无匹，然储备不足，兵不趁手不锋，恐后续难继

    贵人默，许久，方挥手任苏浅走。

    而后某日，苏浅又于野外暗救一被京纨绔赶驱逐的武举人，此后养伤探望，相谈甚，言及兵策，军需，皆是侃侃而谈，苏浅遂将之引荐至皇五女。

    半月后，陈仓禀便被贵人命，于不知名厢房，言之凿凿，躬请命。回府后衣衫浸，冷汗直，咬牙踏上一条不归路。

    闱揭榜，苏浅与前十的亚元而过，位列十五。

    尽如此，暗势力将前十瓜分净的同时，依然斟酌着是否再邀请一这位年仅十三便考文至此的少女乾元。

    天仍抱恙在榻，后一的殿试推后，最迟一月，若天仍无法面，便由阁大学士作考。

    三月，山烂漫，苏浅暂避京事宜，骑着挂着大红绣团的骏归了家。

    虽未殿试，但贡士加，前途已光明可见。

    苏家全员动，皆在府门前迎接，一众妇人，缤纷团簇，苏浅一便望见其一抹淡青纤影。

    心一，利落翻，见过祖母，一手将苏汐拢怀。

    众人只当她思心切，笑笑便过。苏汐叫她箍怀里，挣扎不得，怕反倒引他人注目，只得垂了眸，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纤细的在某刻倏地一颤，又极快掩饰过，对悄然落在颈后的灼，佯作未觉。

    夜里，苏浅翻窗之时，便见着在窗前静立的魂思梦萦的影。

    汐汐可是在等我?苏浅又惊又喜，想必自己离家数月，定是让苏汐挂念不已。

    当即便要翻窗屋，同许久未见的人儿好好温存。

    然而苏汐将手支在窗格上挡着，淡青的袖静静垂落在窗边。

    回去。

    苏浅如遭喝，被兜淋的冷击在原地，汐汐为何?我好想你

    她痴痴呓语，苏汐却冷了脸，再不可能纵着她胡来，殿试在即，莫要多事。

    可是

    回去。苏汐站在窗前，语气决，寸步不让。

    苏浅遂怀了满肚的思念无人说，看牵挂肚的人儿站在前，也只能忍痛离去。

    待她转，苏汐总算了，靠在窗边，瞧着她年少单薄的远去。

    她好似了也瘦了

    苏汐移开视线，抬手关了窗。

    归家三日，苏浅日日得见苏汐，却终日被祖母姨娘围着盘问，心烦躁又急切，却是找不着半分机会同苏汐私相。

    还是老太太又发了话，要阖家上寺庙上炷香，为苏浅之后的殿试求文曲星庇佑，苏浅登时睛一亮，望着对面的苏汐全然不加掩饰。

    瞧你这孩，你那般疼你，她还能不去不成?汐儿老太太看向苏汐。

    祖母说笑，汐儿自然是要去的。

    苏浅难得了个笑。

    可第二日，她便笑不来了说是阖家上香，老太太把陈沧也叫上了，倒是半不见外。

    陈沧亦是许久不见苏汐，围在她边打转，心里怀了柔，殷勤问候，嘘寒问，偶尔唐突，却并不曾冒犯。

    苏浅看着苏汐扯着他的袖一一温柔答话，心里似吞了半斤黄连，苦得竟作呕。

    直待老祖母由姨娘掺着，去了隔厢房休息。陈沧又借去看看斋备好没有，去找了苏浣。

    佛前寂静，苏汐拜好了菩萨，慢条斯理地拢了拢袖，一起，陈沧已不见了踪影，只余苏浅站在一侧，将她眨也不眨地望着。

    汐

    走了。苏汐退了半步，理了裙，转朝门走去。

    此时仅余她二人，见她如此冷漠，苏浅心发，再忍不住，两步上前将她抱住。

    她又了些许，自后抱着她，颌微垂，抵在她的肩窝，不住挲，在她耳边低喃。

    汐汐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