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诀别

    节期间因、饮酒等问题引发疾病院的新闻从来都不罕见，像邵博韬这样几冒药叠加损害的例也不在少数，但在某些媒的推波助澜，他吃错药送院抢救还住ICU的新闻在网上也小火了一把。

    平时见惯了企业家们各卖、炫富，到演讲、好为人师，如今有个知名企业的董事自己吃错药差丢了命，岂不是在为广大群众添加更多茶余饭后的笑料？

    连药都能吃错，这位是怎么爬上富豪榜的，靠卖蠢吗？

    我还以为有钱人家里都有专业医生二十四小时伺候，怎么这位有钱人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有钱人也吃普通冒药？我还以为他们吃的药都是镶钻的。

    扫了网上各式各样的调侃，董珣面无表地收起手机，淡声：媒就到找新闻制造，不用理他们。

    孙毅拍拍他的肩：别担心，董事的向来不错，不会有事的。

    见董珣捂着脸叹息一声，孙毅回看了许清如，慢慢走到她面前，却什么话都没说。

    许清如知他在想什么。他之前给她提过醒，怕邵博韬怀疑董珣毒，更怕如果这是事实邵博韬会雷霆大怒，如今彭坤毒的事刚被爆邵博韬就跟着院，时间如此巧合，究竟是不是意外，也只有他们这两个当事人最清楚。

    生意场上见惯了各恶毒手段的人，完全可以轻易怀疑一个人一言不合就狠心杀害自己父亲。

    师父，多谢您来看爸爸。许清如很勉地朝他挤个微笑，大过年的您还是赶回去陪家人吧，等爸醒了我会通知您的。

    我和董事几十年的了，来看他是应该的。孙毅瞧着重症病房仍旧昏迷不醒的人，微微一笑，既然脱离危险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们俩别累着，注意休息。

    看着孙毅离开的背影，许清如和董珣对视一，并未有任何慌张之。

    没有证据，再合理的怀疑也只能是怀疑，何况孙毅的怀疑在外人看来必然很离谱，作为家里一直备受的独生，董珣有什么理由去这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

    邵博韬醒来已经是在夜了，况和医生预估的差不多，暂时没生命危险，却还没完全稳定，需要密切监测，以后的恢复期也会很漫，有可能还需要手术。

    他了没法说话，也动惮不得，就如当初的董安琳一样，没能力向外界传递任何信息，这样的状态，对许清如和董珣自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午，许君瑜也来了医院，以她这个亲家的份，明显没立场去看邵博韬。

    见她站在窗前愣愣地看着里面，许清如问：要我安排吗？

    虽然确实不太合适，但若她真的想见那个人最后一面，当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许君瑜摇摇，目光一直落在里面那个她本看不清的人上，表无悲无喜：把真相告诉他就行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恨了那么多年，却又在他面前演了那么多年，明明日日夜夜想的都是要如何让他痛不生，面对他时又总是一副放不他的卑微姿态，那样的接，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让人恶心。

    许清如静静看了她几秒，缓缓上前将她拥住。

    这个女人从前很柔弱，甚至是懦弱、愚蠢，把丈夫视作她的一切，所以这些年邵博韬怎么也怀疑不到她上。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被那对夫妻生生成了现在的模样。

    同一间重症病房，从前送走了董安琳，如今又让邵博韬走上末路，也不知这是不是就叫因果循环。

    病房里很安静，就连董珣的呼声都清晰可闻。医生提醒过他病人没法与他正常，他只需说一些宽人的话，让病人安心养着，可此刻他倒也很想听听这个人的声音，问问他这些年究竟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儿。

    看着病床上那张寡白的脸，和那双虽然疲惫却一直愤怒地瞪着他的睛，他又忽地笑了一。本就用不着问，对于这样的人，答案不是很明显么？

    为什么会怀疑是我？因为你太了解你那个儿了，知他那样的人一旦碰了毒这辈都不可能戒掉，而我能骗许清如这么久，能一直骗过你的睛，沾了好几年的毒还能让你看不丝毫异样，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对吗？

    睛瞪得太久有些失焦，邵博韬痛苦地眨了几，试图抬手去的报警键，却只能勉动一手指。

    明知他是那样的，你还是一直疼他，他，把他当作亲儿，让他成为沁源唯一的继承人，待他比待你的亲女儿还要好。你明明也能算个好父亲，怎么我就不有这个福气？就因为我生来有病，因为我样貌丑陋，所以，活该被你抛弃，被你杀死？

    他的声音很轻，在宽敞的病房里显得几不可闻，却还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邵博韬耳里。

    邵博韬艰难地动了一脸上的肌，再次抬手试图去床的钮，董珣也没阻拦，只讥讽地问：你不觉得这个画面很熟悉吗？

    他当初就是这样对董安琳的。

    别无谓的挣扎了，虽然我没你的手段，不敢支开外面的人，可你把他们叫来又能如何？告诉他们这个昼夜不停守在你边的儿其实不是你儿？还是让他们帮你杀了我？你现在的状况，开得了吗？

    邵博韬瞪着他重重了几，好不容易抬起来的手掌又猛地坠了去。

    看着他的模样，董珣轻轻笑了声：又或者，你想告诉许清如真相？这时候，终于想起她才是你的亲女儿了？不过这些天，你对她的怀疑应该也不少吧？要不是让你躺这里，只怕现在，我和她，都已经被你送地狱了，就像当年的邵英姿一样。

    浑浊的瞳孔猛地放大，邵博韬死死瞪着他，脸上的肌不停搐，五官几乎都要皱在一起。

    董珣笑：当初董安琳知许清如冒充邵英姿还被你认回来的时候，应该也是你这表，可惜她太激动，没能过去，你最好好好保重，不然像她一样到最后一场空，便宜的是活着的人。

    苍老孱弱的剧烈颤抖几，邵博韬抠着的床单，却只余越来越重的息声在病房回。

    良久后，他的震惊和怒意渐渐消退，变成了疑惑与迷茫。他听得来董珣现在还不想让他死，可纵然心思沉如他，一时也想不他们究竟要什么。

    别对我抱太大希望。董珣自嘲地笑笑，我是你制造来的，就算没有遗传因，也学会了你的狠毒无，我，许清如，许君瑜，都是你教来的。恨你的人实在太多了，还不到我来动手。

    起后，董珣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轻声：爸，我明天再来看你。

    邵博韬看到了他的泪光。这样的神，是他在从前那个真正的董珣上不曾见过的，好像满，又好像极其冷漠，似乎是在与他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