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真言

    听桃枝说驸脸上带了伤从夫人院里回来，晚膳没用，一直待在书房，也不准人打扰。

    谢暄会被打骂，萧皎皎早有预料，可心里还是起了波澜。

    她翻上次谢暄带来的药膏，随意叩了两就直接推门而。

    去！谢暄以为是人莽撞，也不抬，开就是清清冷冷的逐人声。

    郎君。萧皎皎唤他。

    谢暄听到声音，人没动，冰冷的神柔和了些:公主。

    萧皎皎走过去，抬起他一直低着、不给人看的脸。他额发散，右脸明显红，额有磕碰痕迹，还有个凝了血痂的伤。

    她说不是什么滋味，扯一笑:破相了，你要不肯好好理，留了疤我就不喜了。

    谢暄垂着，闷闷地:不留疤，你也不见得有多喜。

    萧皎皎着来哄他，见他还不给好脸，有火了:我喜不喜，跟你留不留疤没关系。她起就要走，不耐烦:你要不要上药，不要我就走了。

    谢暄从后一把抱住她的腰，有可怜:要。

    萧皎皎偷偷翻了个白，就这德，活该被打。她没好气:你先去洗好脸，我再给你抹药。

    谢暄乖乖听话照。她笨手笨脚不太会伺候人，他有时候疼了，也不敢吭声，只微微皱起眉。

    萧皎皎看他吃瘪，心里又痛快又好笑。知他今日受了委屈，她也愿意哄他一:上回在庄上，你不说要请我吃野味、喝桃酒，我今晚就想去。

    谢暄惊讶地看着她，虽然临湖庄离谢家有些远，但难得她有兴致，他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吩咐仆从备好车，他们趁着新月初起便往庄上赶。

    湖边明月东上，风过，送来荷香阵阵，有灯火在湖心小亭摇曳。

    萧皎皎正耐心拨翻着炙炉上的烤，时不时洒调料，鲈鱼，小野、小野猪被烤得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炎炎夏夜，赏月，闻荷香，吃烤，饮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她心叹，还是世家公会玩，谢暄对吃烤兴趣不大，对这吃烤的地方还真是讲究。

    她叉起一块野猪，咬了一小，鲜香可，也无腥味。便把烤以盘盛好，摆于石桌上。

    拿筷夹起一块烤送到他嘴边，她笑问:郎君，动手裹腹的乐趣，要不要尝尝？

    谢暄很有地接她喂来的烤。

    萧皎皎以手托腮，双亮晶晶看他:好吃吗？

    谢暄，笑:好吃。

    他饮清淡，极少吃炙烤的吃，也品不其的特别味。但见萧皎皎这样哄他，只觉嘴里味，心里甘甜。

    辛苦付得到了认可，萧皎皎眉弯弯，拿起酒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

    她快一饮而，望着他在月灯火清极、雅极的眉目，不由叹:郎君，若你是我在外面结识的小公就好了。

    谢暄与好友饮酒一向都是以酒盏作盛，细斟慢酌，很少见人会这么豪饮酒。

    他学不来她的姿态，只端起碗，慢慢品了一，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吗？

    郎君是不懂女郎的旖旎心思。萧皎皎心想，当然有区别了。若他生在外面，她肯定诱着他，想怎么玩怎么玩。只是在世家，算了，不想也罢。

    她给自己碗里添满酒，遗憾:区别也不大。

    她又举起碗，要与谢暄碰杯，略带埋怨:郎君，就你这样慢慢喝，都得喝到明天早上了。她笑盈盈:难得来，不醉不归。

    谢暄白日里与父母闹了不愉快，心里一直憋闷，兴致是不太的。见她这样有意劝酒，愿他解愁，他也心生喜，淡笑:好。

    两人便吃着炙，你一碗、我一碗，痛快喝了起来。直到月上天，夜已过半，带来的几坛酒都喝尽了，人也喝得醉醺醺，方才罢休。

    谢暄醉得狠了，衣发散地躺在地上，抱着怀女郎，一边抱、一边:皎皎，你我的嫡妻，我什么都不要你，什么都不要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亲吻她的额，喃喃:家、看账，我都会，我不要你妥协、不要你改，我会尽我所能在谢家给你最大的自由，你就在我边陪着我。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萧皎皎也醉了，抬起朦胧双看他:郎君，你醉了，你在说胡话。

    她地笑，迷迷糊糊与他讲理:你不可能一辈呀？你愿意，谢家也不会允许呀。你醉了，呵呵，你在说胡话，谢家不会允许的，你醉了

    我没醉，皎皎，我说的是真的。谢暄摇反驳，他捧起她的脸，认真:皎皎，我说过我会护你的，我不会骗你的。谢家若伤你，我便伤自己。谢家若对你手，我也陪你死。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开始悲伤委屈的神:父亲说我为了个小娘要死要活，丢尽了陈郡谢氏的脸面

    他里了泪:皎皎，我不是那样的郎君、我不是，我不是要故意忤逆父母的，不是故意要违背谢家家训的。

    他低，泪从眶落，隐于夜。他神志不清，话也说得不太利索，压着哭腔小声:公主，皎皎，我只是、只是太喜你了。我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我真的喜你、很喜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只是太喜你了，我不是要违背家族、忤逆父母，我不是不孝

    他说得很，萧皎皎还是听懂了，他在对父母表示愧疚自责，也在对自己表白真挚心声。

    曾经她是很渴望他能这样喜她的，可那只是曾经的渴望，她的心境早就回不去了。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当他是醉了的胡话，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她柔声哄他:如晦，夜了，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