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湖

    如一只牵线木偶，盛颐任由少年安排自己。她脑袋嗡嗡作响，官僵讷然，这样张的时刻，反而只剩麻木。

    天时、地利、人和，她等了五年，竟然等到了？

    最的梦成了真，忐忑大于欣喜。

    钱是最容易的，在盛家覆灭之前她就有私房钱。后来搬去贺公馆，贺衍大方，从未在银钱方面亏待过她。反倒是她自己为叫贺衍安心，很少钱。即便如此，找由私藏一些也不算难事。再后来她大着胆要求去学校，便又多了些用钱借。

    她一直存着、藏着，然后等待着一个或许永远也不会来的时机。

    盛颐不是傻瓜，她很清楚逃跑容易，怎么活去才叫难。她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一碗粥都不会煮，门必有司机佣人随行照料。盛家繁盛的时候，谁会想到她有一天要靠自己奔波。

    与贺衍同住后，更是连上海滩都快不认识了。靠她，她能跑到哪儿去？

    被抓回来打一顿是好的，糟起来，书楼馆就是她归宿。

    天大地大，她除了上海小小一角，余全是陌生。

    所幸左恕带来了杭州，给这无望的牢笼带来一缕光，她终于有了期望和方向。可是左恕看她看得那么……她不信会有什么自由自在，与他去杭州，不过是换个新鲜地方蹲一间更大的牢笼。

    不过只要能逃开贺衍，都是值得的。

    直到遇上穆泽霖。

    偏就这样巧，他认识杭州，在那里生活过，不是如她一般空楼阁虚无缥缈的活，而是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而又这样刚好，他在穆家日难捱，尖锐得连戏都不。

    于是，她说了这辈最胆大的话，“穆同学，你想回杭州吗？”

    那时他森森盯着着她不说话，现在回想起来，一定是立看穿了她。

    也许同病之人真的会有那么灵犀。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冒险，便糊里糊涂爬上陆英时的床，这不走也得走。

    穆泽霖的灵犀再次显灵，他主动找她，问是不是有话要说。盛颐心从未那样快过，她问他，“穆同学，我有些钱，不太浪费的话，应该够两个人过活一两年。我的钢琴和英文也还算熟练，等……风过了，应该能找到些活计赚钱。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杭州吗？”

    没错，是她拐的他。

    她将小命到他手上，万幸没有被摔去。

    她负责拿钱外加骗过陆英时，而他负责其他。他买了换乘三次最后到达杭州的分段车票，换上料不太好的衣服，甚至为她也准备了一。

    盛颐惴惴不安，睛不停瞄他手表。火车一秒不发动，一秒似乎就会有人冲上来住她。

    “查票，查票！”穿着制服的列车员突然大声，盛颐瞬时面惨白，一只手死死抠住旁人胳膊。

    穆泽霖任她抓，神态自然的递上车票。

    两人年纪不大，一个好看得过分，一个垂着看不清样貌。列车员虽然奇怪，但也不过轻轻扫上一。在这车上，他什么没见过，私奔的、投亲的、甚至被自己父母兄弟卖了的，早就波澜不惊。

    直到火车缓缓动起来，抓着他的那只手才终于松了力气。

    “谢谢你，穆同学。”盛颐真心实意谢。

    黑黢黢的珠转过来看她，“穆同学？再多叫两声，不用靠站就要被查。”

    盛颐小心翼翼问，“那不然……我叫你泽霖，还是起个代号？”

    艳的抿了起来，本就重的瞳愈加幽，少年沉默几秒，开，“雪湖，我本名穆雪湖。”依旧是冷冰冰的音调，却没了嘲讽意味。

    盛颐茫然之涌起一没没脑的了悟。

    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夜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

    雪湖，雪湖，这才对嘛。

    泽霖这样意盎然又四平八稳的名字怎么会是他。

    残雪似银，冻湖如墨。黑白分割之育一张雌雄莫辩、妖冶肃杀的脸，这张脸，叫雪湖才对。

    她赞同的直，并不问，只是小声叹，“原来你是雪湖呀。”

    少年眉脚轻轻一扬，嫣红嘴勾起似有若无的弯。淡极了的笑，自带三分绮丽，“我生那天，杭州了第一场雪。”稍作停顿，继续说，“穆泽霖是穆家死了的那个。”

    难怪。

    难怪穆夫人会有穆泽霖儿时相片，难怪穆夫人那样喜小时候的穆泽霖却又对活生生的少年视而不见。那他上伤痕……想必也有这重原因了。

    盛颐静静听着，对于窥到别人秘辛有些惶然，不知作何反应才好。好在少年似乎也没指望她能说多俏丽的话来，说完便自顾自看风景去了。照他个，本没有这两句解释，但想到两人如今境，多说一些叫她放心也无妨。

    思索片刻，女孩抬起，来一句驴不对嘴的话，“那我以后就叫盛颐吧，我叫你雪湖，你叫我小颐，怎么样？”

    她不要，再不想听有人唤她。

    少年轻哼一声，“小颐？你倒会占便宜。”

    盛颐怔住，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指什么，登时心复杂，莫名又那么好笑。转对上少年瞳仁，四目接之际，倶在对方脸上捕捉到些许古怪笑意。

    这笑来得莫名，愈演愈烈，直到杏弯成了小月牙。

    *

    是夜九刚过，上海突然戒严，军队、巡捕房通通动，路上行人都要查上一查。第二日清晨，远在天津卫的贺衍与左恕一同连夜赶回上海，亲自带队搜查。

    阵仗这样大，很快便有言传，说是贺四爷的小侄女被人绑架了。听的人都觉得半真半假，敢动阎王爷的人，要到钱也没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贺家小侄女上，无人关心穆市的独也在同一时间得了传染病，卧病休息不见人了。

    *******************

    咱们是白甜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