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待男人背影消失在廊尽，盛颐缓缓蹲了，脑袋靠着膝盖，默数起来，打算等数到300再去。

    1、2、3……

    没关系，本来就和穆同学没什么。

    10、11、12……

    等到杭州就好了，好歹不用担心小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不是吗。

    55、56……

    “你在这什么。”

    视线多了双黑鞋，盛颐抬，望向这张才想着不要再见的苍白面孔。

    这人怎么这样想不得，脑一转，人就活生生现，比鬼神还灵验。

    “穆同学？”盛颐看了看周围，替他指路，“男士洗手间在走廊另外一呢。”

    穆泽霖打量起她来，汽未散的杏仁，格外红的，裙摆上平白无故的褶皱，还有刚才从这里走去的贺四爷养、她名义上的二哥……少年垂了，背靠上女孩左侧墙，立在那里不说话。

    与宴会厅时一模一样的画面，没了闹繁华的背景，反倒显现几分无言的相惜来。

    “想。”

    少年突然吐一个字。

    什么？女孩侧看他。

    他也转过来与她对视，艳丽到鬼魅的面上，第一次不见了讥讽神。

    “我想回杭州。”

    四目相对半晌，盛颐嗯一声便不再声，穆泽霖也不问，两个人静悄悄藏在无人的走廊，直至她默数到300。

    *

    平日里，盛颐生活作息最是规律，十钟必然要躺在床上。今天因为晚宴，洗漱完毕已有十一多。是疲惫的，神却还不安分，各念争先恐后要，搞得她自己都开始厌烦。

    咚咚两敲门声将她从无尽的麻解救来，盛颐等了一会儿，见那人不来，便晓得不是左恕。

    “来。”

    香草推门而，“小，您要睡了吗？”

    盛颐摇，好奇地问，“还不困呢，怎么啦？”

    怕打扰她休息，香草一般送完睡前就不会再现。

    “老爷说，要是您还没睡的话，就去书房一趟，他有事要和您说。”顿一，香草又回忆着补充，“不过老爷也说，要是您困了就先睡，也不是什么要的事。”

    贺衍找她？

    盛颐双微微睁大，这倒是一次。

    阎王唤人，她自然要去。

    “嗯好，知了，我上就去。”

    盛颐打量镜自己的睡裙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换。该遮的都遮住了，大晚上的再换衣服，也太刻意了些。整理好发，便往书房去了。

    她知贺衍忌讳自己，特意少往书房凑，五年来可以说连书房大门都没怎么靠近，除了十四岁那次偷窥。

    那日画面还历历在目，再想两人结局，禁不住张起来，只觉木门里面就是吃人的血。

    酝酿片刻，蜷起手指敲了上去。

    低醇的声音隔着门板飘耳朵，“来。”

    盛颐推门，看见屋景象，一瞬间以为自己开错了门。

    暗绿地毯，满是书籍摆件的博古架，还有厚重的实木雕办公桌，都与她记忆的一模一样。只是，这次，房间里面烟雾缭绕，呼之间，全是呛人的烟草味。

    盛颐差没忍住咳嗽。

    知贺衍烟，可她从未见他得这样凶。

    男人坐在角落沙发，右手松散夹一支烟，像是随时要掉。

    女孩上前，乖巧唤人，“四叔。”

    男人浅笑，“来了。”

    盛颐心一，没来由的不敢看他。

    贺衍与平时很不一样，似乎喝了许多酒，前不见领带，反倒是衬衫扣开了两颗。发也松了些，几缕垂在额前，险险挂在眉上方。不知是不是酒作用，那双不见底的黑睛，闪烁着某兴味。

    不似平日那般让人害怕，却有又了另一心惊。

    房间里的气温似乎都要比外面上几度。

    盛颐全的孔仿佛都张开了，竭力抵抗那连她自己都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对面响起男人低低的笑声，“怕我？”

    盛颐慌忙抬，“不是的，四叔，我没怕。”

    这一，便落他烈的目光之，再也逃不开。

    男人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并不拆穿，冲她伸另一只手，“过来，让四叔好好看看。”

    盛颐艰难的迈两步，脸颊随着与他靠近而越来越。她不喜这样的贺衍，很陌生，很……叫她不安。

    手腕突然被抓住，他的掌心实在太，如火如浆，得她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