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救了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在受到大的绪冲击时，往往会突然想到一些无关要的事。

    比如车门被刮到时想吃4S店门那家面馆，比如被求婚时忍不住一直看对方衣服上的几个字母。

    再比如现在，贝甜心涌起的动分明厚重得足以让她落泪来，她却盯着那张卡片上的几个还算好看的字陷了莫名的联想。

    哪儿去了呢？

    钱夹、手提包、书房屉……她踮着脚尖漂移在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办公室，一定在办公室。

    那张他写着「天涯海角有缘再见」的便签纸，她不会随便放的。

    ……

    昨天那个电话是段路岩打的。

    看到这个名字，她的心和拿电话的手一起抖了一。

    人节前夕被前任突然联系，她却知这并不是要发生什么狗血剧。

    只是因为一风声就让家里人慌得年都没过好的事，现在应该是确认了。

    她的父亲贝庆安因为受到举报，很快要被上边调查了。段路岩的父亲透说，节后一上班，纪检委应该就会来人带走贝庆安，开始正式谈话。

    脑里像是突然结了冰，思维停滞不前，耳边也骤然安静。贝甜挂电话后回想，人生这样的时刻不多，记忆里的几次似乎都和段路岩有关。

    家里有大事来临前心照不宣的宁静。

    母亲程淑在厨房里忙碌，贝甜走过去站在一旁，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正如她相信父亲，又不知因何而信。

    段路岩告诉她，举报人掌握的况很详细，未来几个月，也许会很艰难。

    于是「人在江湖，不由己」这几个字开始反复在她脑海里回。

    江湖到底有多可怕，她也许就快要懂了。

    ……

    终于回过神时，贝甜已经在餐桌旁坐了将近半个钟。她了脸，看向这一桌的，受到有某在分。

    是真的饿了。

    过去的十几个小时，她只吃了一顿饭，是早晨门时在路随便买的饼和豆浆。

    饿过劲儿了倒也没觉得太难受，上大学减的时候常常这样一饿就是一整天。可是这会儿她对着面前丰盛的晚餐，突然就有大快朵颐的冲动。

    担心微波炉的声响吵醒时渊，她把菜放锅里准备开火一。

    等待的间隙，她又去拿了那捧左看右看。

    方才来的时候，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呆了这么一会儿，也闻不来味了。

    上一次收到是什么时候？她想了一记起来，似乎也是在人节。

    彼时她和段路岩尚在她自以为的“稳定期”，不再像从前那样腻歪，却也没觉得有多少老夫老妻的默契。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论多大捧的鲜也遮掩不了太过明显的敷衍。猜想终于被验证的那一天，她几乎松了一气，替他也替自己。

    ……

    后来她不再接受异地恋，也不再轻易说永远。一晃几年过去，少女心随着岁月一起渐渐远去，很少再有过被珍视的觉。

    随手拨着密密麻麻的满天星，贝甜几不可闻地叹了一气，只觉得最近的生活过得像是一场无尽浪漫的梦。

    厨房的气没有卧室那么，她床时随手了一件时渊的卫衣。上是和了，光溜溜的两条这会儿有些凉意。

    好几个菜，她蜷起，把也缩了卫衣里捂着，抱着膝盖坐在凳上，正式开动。

    时渊走餐厅的时候，前就是这幅场景。

    餐桌旁的女人整个窝在他的衣服里小小一团，一一菜一汤，吧嗒吧嗒几乎不停，像只土拨鼠。

    她甚至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

    抬看到门的人时，贝甜庆幸自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绪。

    时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灼灼，丝毫不像一个刚睡醒的人。

    她没说话，他也没说。

    对视了几秒，他突然朝橱柜上的那捧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贝甜脑海浮现的念是：如果这个时候他毫无预兆地对她认真告白，她一定会。

    她咽嘴里的东西，端起酒杯不自然地抿了一，在心里默默祈祷：拜托，别开。

    结果没让她失望，却说不清该给什么表——时渊目不斜视地越过那捧，走到灶台边把燃气阀门关掉，然后回过一脸严肃地问：“谁让你吃的？”

    “……不、不能吃吗？”贝甜一酒翻腾在嗓里差儿呛住，“不是给我的吗？”

    “我给自己的。”毫无据的嘴。

    贝甜放筷，抱着膝盖向后靠了靠，“那你怎么不吃？”

    “我吃了，没吃完。”理直气壮的回答。

    贝甜恍然大悟状，想了想又问：“一个人吃你这么多不浪费吗？”

    时渊像是被噎了一，顿了几秒才说：“你我。”

    贝甜努努嘴，没接话，只是目光一直停留在他上。

    餐厅的灯光不算亮，打在时渊的脸上柔柔一层。他的发睡得有些凌，乍看上去有绒绒的觉。睡衣也的，衬得他故作沉的脸有莫名的萌。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有了温的弧度。

    时渊终于绷不住，笑了一，又迅速抿了嘴。

    于是贝甜更加放肆地笑了来。

    笑完还不忘打趣他，“不是在赌气么，笑什么？”

    时渊立刻反驳：“我没有笑啊。”

    贝甜倒不急，托着腮看他，慢悠悠地说：“你刚不就是在笑么。”

    时渊否认：“哪有，是你先笑的。”

    贝甜“嘁”了一声，“少来，明明是你先。”

    ……

    每当这无意义的对白反复现，她总会觉得，时渊有时候真的很像小孩。

    和他在一起的自己，也没成熟到哪儿去。

    她走过去，环住他的腰，仰起看他，“还生气么。”

    时渊摇摇。

    贝甜抱着他一起晃了晃，轻声说：“其实你可以生气的。”

    时渊默了几秒，仍是摇，“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事。”他把神也从她脸上移开，“我没立场去要求你什么。”

    他的声音晦涩喑哑，怎么听都带着委屈。贝甜的愧疚和心疼更重，手臂又收了些。

    她想说，你也可以不这么懂事的。

    了一气，她缓缓解释：“我家里……了一些事，白天我其实是……唔……”

    时渊低，堵上了她之后的话。

    这个吻很，很，为了让她别再说去，也为了让自己忘记这一天的等待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