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意（三）

    庄婉面上笑开，显得格外满足，又有些遗憾地，“刚走了呢，爷若是早回来一会儿就见着了。不过，妾主把爷先前给的老参与了额娘，也算是替爷表个心意。”

    胤禛闻言失笑，“原来爷就抵一参。”

    “参有什么不好的，关键时刻救命的呢。”庄婉推了胤禛的胳膊，起了坐到一边，“阿玛的大概又不好了，额娘虽不说，但那白发也太多了……那参正好给四哥拿去泡些药酒，既解了阿玛的馋，又能补。”

    “费扬古大人五格？”胤禛想了想才想到了所谓四哥是谁，“安街外五更灯，一酒二三安公。听说小叔编来的这两句词，使得安郡王把世打了一顿？”

    庄婉一气没上来把自己给呛住了，“爷怎么知？”

    那是五格早些年的混事了。岳乐当时还在世，袭承安郡王爵位的是玛尔浑。费扬古不岳乐那一，在家嘲讽玛尔浑的儿华玘偷着去喝酒安郡王一脉不行了，被五格听到，转便编排了这两句，差错传去竟然成了坊间孩童的顺溜。岳乐在外面听闻后大怒，回家便把偷喝酒的孙华玘揍了一顿。

    “这事官学里传遍了。”想到当年的场景，胤禛少有地笑了起来，皇早熟，官学就是皇家未来的人才培养基地，他在里读书时也打听听些官学的事，“当时五格才十岁？倒是有些意思的。”

    “这可一也不好玩。”庄婉思索着那时候的记忆，费扬古到底只是一个优秀的武将，安郡王却是军功卓越又和皇帝于同源的权贵，于他们家来说招惹安郡王府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事，“因为这事大哥在阿玛面前跟四哥好事闹了一顿，从那以后四哥就越发跟阿玛生分了……”

    胤禛颇有兴致地问，“为什么？五格不还是学的费扬古大人的话。”

    “我也就跟爷说说。”庄婉悄声的模样，凑过去，铺面一阵香，“当时的安郡王世跟八……阿哥要好……妾的大哥似乎被八阿哥的伴读训了，因此才回家恼了四哥的。”

    胤禛不动声地，“原来如此。”

    星辉和富昌的八爷党倾向，仔细看来却是老早就有了的。费扬古上武将的缺格外明显，喜别人奉承不喜别人揭他在文上的短。虽然表面上没说过，但实则擅奉承人的八阿哥恐怕也是对他的的。

    而庄婉如果想洗白娘家人上的八爷党标签，最好的莫过于放大五格的立场了。

    胤禛面上依旧平和，大抵是听去了，最近他越发能耐着听庄婉说话了，记忆他半个月都不见得和原说上几句。又坐了一会儿，男人让庄婉好好休息，起要去前院了。庄婉闻言便给来的竹湘使个了，把最近新的褂取了来。

    “妾瞧着天变和了，爷又日日辛劳易汗，该找个时间给爷量衣服，天的衣服早该着了。”说着，庄婉从竹湘手里把衣服提了起来。

    “婉婉安排便好。”胤禛抬，看着被庄婉抻开的衣服挑眉，“这是婉婉的？”

    “妾倒是想给爷一整件，只是站不得一会儿就累的慌，只补了几针，权且添别致。”庄婉把衣服递到男人手里，脸上显一丝局促和期待，“爷猜猜看，妾补的哪里？”

    胤禛翻了几，便摸到衣服的边角偏厚，翻过来一看，便看到针脚严密的外绣，“这边上摸起来倒不像是平日的衣服。”

    “这都被爷发现了。”庄婉翻开袖给胤禛看，“天的衣服偏薄，反而有些塌。妾在袖上试了试外绣两层，针脚一，倒是显得衣服好看些。绣房的针线娘看到后就把整个衣服都这么绣了，给爷换上试试。”

    胤禛默应了，男人量，虽然前些日晒黑了些，但整上还是偏白的肤，格外衬那蓝的褂。细密的鎏金绣文把衣服的边角衬托地更加英，便是庄婉也忍不住赞叹了句。

    “真好看。回得代绣房，爷的衣服都要这么绣才好。”

    胤禛看着庄婉亮闪闪的双，心里也越发洋洋了起来，“福晋喜自然就代去。”

    他越发喜待在主屋，在脱离了之前总是香帐翻的日后，他却反而越发觉到了连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她可人和自己契合，也因为这个总是故作老城却里柔的小福晋，总是能轻而易举带给他不掺杂虚假意的轻松和温，让他可以全心地休憩一会儿。

    真正的夫妻，恐怕并不是李氏曾给自己看到的温顺和不主动请求，而是本就无所诉求却让人到需要和被需要。

    天有些暗了。

    三月的风还有些冷，胤禛走主屋便忍不住也打了个寒噤，不由加快了步伐。转过主屋前面的竹林，便看到路边站着一个黑黢黢的人影，残余的日光和刚刚上的灯笼显得那人涂得过白的脸有些发。

    是李氏。

    胤禛的脚步顿了顿，还是不不慢地走过去，“你在这里什么？”

    “爷。”

    李氏低低地唤了声，脸上着和曾经一样的期待，因为穿的纤薄，在寒风轻晃，整个人都柔弱如纸。

    胤禛看到这样的李氏，便忍不住想到稍微冷一，便用狐斗篷把自己裹成粽，躲在火盆边懒洋洋喝茶的小福晋。她向来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主，每次被自己嘲笑“妻圆如团，呼？”，便气地背过，半盏茶的功夫都不肯跟自己说一句话，次冷了却照样这么裹起来，甚至也试图把自己也裹起来。

    不能善待自己的人，又如何善待他人？

    李氏跟在自己边的时间比庄婉还要三年，胤禛是个念旧的人，对于李氏的他自己也难以言喻。

    她比自己大些，因为从一开始就显得善解人意；因为样貌秀，他也确实偏过李氏一阵；她也是着实聪明的人，一一滴地摸透了自己的需要，让自己到更加舒适。

    他并不觉得作为主，人为了逢迎自己而努力讨好有什么不对，但看到这样的李氏，总觉得有些遗憾和不满，早先的满意一一丢失，反而迫使他意识去想，她这次又想要什么了。

    “爷。”见胤禛顿住步没反应，李氏有上前了一步，角泪光闪闪，“贱妾这次失职，没有看好两位新格格，以至于给福晋惹了麻烦……然贱妾陪伴爷这么多年，爷必是知，贱妾也是十分懊悔……”

    听不去了。

    胤禛开，“不冷吗？”

    被骤然打断的李氏冷了一，拿不准男人这是不是心疼了，一双眸顿时红了一圈，“贱妾不冷，多谢爷关心，贱妾得此已是心满意足……”

    想要说的话，怎么也说不更多。

    “你好歹是府里的老人了，看在孩的份上，这侧福晋也是会给你的。”胤禛叹了气，“日后……有什么需要只找福晋说，贝勒府这么大……”养老总归是足够的了。

    李氏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