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连着几日，如莺日日同母亲、父亲一起晚膳。

    如莺悄悄打量母亲，见她面上无悲无喜，其实她并不太懂她母亲。反倒是父亲看着似是很兴，回回见着他们母女，面上笑得好似过大年般。

    不过一月有余，安府西北角那院便被修葺一新。院边池蓄得满满，锦鲤自在游弋，旁边几座假山石亦打理得有模有样，新的木也添了许多。

    安如莺便搬了母亲的院。

    小郑氏掌着府银钱，这次为着如莺新院，狠狠了一大笔银，痛得她如剜了大块心。背地里气得咬牙切齿，面上还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事事替如莺周全了。

    如莺虽不与虞氏住在一，日日请安却不曾落。

    虞氏应付着安庆林，府人再不敢怠慢，她便拿些膳方，一心调养起如莺。汤汤腹，她一日日见着女儿，看她如条的柳枝般渐渐舒展开来，眉目间姝日益灼人。

    青十三，豆蔻之龄，最是好年华。

    安源县官宦、大之家间的往来，往常女眷们只见过小郑氏的安如芸，如今再见着虞氏的安如莺，一时惊为天人。

    安源县令家的女公貌比西，便是贵人也使得之类的话儿，女眷们私闲谈也要说上一两句。又有人，安县令生得好模样，听说那虞氏更是不俗，这女公再如何也不会差。

    这些闲话没人敢当着小郑氏的面说，但小郑氏看着清秀之姿的安如芸，原是满意得，只是往如莺边一站，便会被衬成野地杂草，把她那十分的满意碎成十二分的不满意。

    不过虞氏是个孤女，小郑氏却自有倚仗。

    这世间总有同人不同命之事。同是安庆林女儿，即便安如莺再挑又能如何，她的芸儿自是不同。这般想来，她便也能平心静气些。

    晚间小郑氏用祁尚儒三年任满回京之事，拖住了往虞氏院去的安庆林。

    三年前，祁尚儒任期满回京，未谋得如意之职，便重又外放，听说这回京职倒是已十拿九稳，定了来。

    大郑氏手段了得，仍是随着祁尚儒在任上，便将祁尚儒启程回京之事告之小郑氏。妹二人便又谋着在安源见上一面。

    大小郑氏善经营之，二人不缺银钱。大郑氏靠着祁尚儒，又多许多经营路。跟着祁尚儒回京，一些铺面与银钱之事需得跟小郑氏当面割，故尔略绕些，也要来安源歇上几日。

    小郑氏则有自己的小算盘。

    她的芸儿已是十三，安源县虽好，却终究是个小地方，哪里比得上京城。祁世骆虽是英国公府的嗣，但一不是房，二不是嫡，还是她所，她难免也会想上一想，她的芸儿许是能试上一试。

    再不济，等安庆林成了京官，她着英国公府这条线，总能为芸儿谋个好前程。

    这般想来，小郑氏对安庆林：老爷这安源县令之职已是坐了许久，也该往上再走一走。

    安庆林如何不动心。

    不过偏居一隅有偏居的好，去了京城也有那不尽的难。他一时犹豫，有些难以取舍。

    但他安庆林，一路走到今日，早不是当初落魄潦倒的一介穷酸秀才。他有家资钱财，小小人脉，不笨的脑袋，一颗向上的心，很快便定了决心，等祁尚儒来了，定要好生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