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请善待小狗

    谭溪和她哥，其实没有很多漂亮的回忆。

    在谭溪的童年时期，国二胎政策还没开放，她的同学大多数都是独生女，偶尔有哥哥妹妹的同学，虽然少，但谭溪总把他们当成神上的知己。

    毕竟，不是谁都有个妹妹的，她哥很幸运。

    那你觉得你妹怎么样？

    不怎么样。对方直截了当，让谭溪吞了。

    为什么呢，说说？

    害，你知，老二生来就是折磨老大的，总是翻你的桌，抢走你喜的玩，你不能打也不能骂，就因为比她大几岁的原因，你要一个合格的哥哥，要谦让，任由她抢走父母的，还要在她闯了祸之后帮她

    对方每说一句，谭溪的心就凉一截，回到家她又溜谭鸣的卧室，把早上的桌收拾的净净。还有之前偷拿他的派克笔，谭溪在上面哈了几气，仔细地用纸了四五遍，甚至涂了去上面的污渍。

    可惜漆被刮掉了一块，谭溪没有办法弥补，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掉漆的那面贴着桌面放。

    谭鸣也是这么看她的吗？谭溪不确定，她哥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拽都懒得低看她一。

    为什么不能多看她一呢？她也想像别人的妹妹一样拽着哥哥的要糖吃。

    可是她哥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

    桌了，他就再收拾一遍；钢笔被她抢走了，他就再买一只。谭鸣为了减少和她的集，连打骂都不愿意。

    她唯一一次明确地受到谭鸣厌烦的绪，是某一天谭鸣的卧室门上锁了，她再也不能随意。那天谭溪甚是得意，吃完饭的时候故意提及卧室门的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看，我闯了你的世界，让你不得不提防我。

    但谭鸣只是沉默地瞥了她一。

    谭溪大了后知后觉，她看傻的时候，也常用那神。

    卧室门上锁后，谭溪无师自通了撬锁，她哥对她越冷漠，卧室就越惨不忍睹。这大概是近一年来唯一一次，谭鸣的书桌像早上门时一样整洁。

    谭鸣门的时候只是小小地意外了一，以为是谭溪新的招，便和往常一样把她丢到卧室外面，门一关，世界清净。

    但是接来的几天，谭溪都表现得异常乖巧。

    他原本以为，他和谭溪的关系就会一直这样去。他讨厌这个家，这在安房却总有着居无定所的心他无人诉说，告诉终日争吵的母亲吗，告诉只会给他制造麻烦的妹妹吗？

    他无安放自己，谭鸣知他终要离开，只是现在还不是逃离的时候。逃亡得越远越好，而这个规划里没有谭溪。

    转折是他升前的夜晚，为了庆祝他考的胜利，常年在外的爸爸回家了，偶尔回家的妈妈亲手了顿饭，橡糖一样的谭溪仍旧黏在边。他是主角，看着一家人围聚在一起，像提线木偶在演影戏，虚假的幸福让人恶心。

    他喝了半碗粥，借不适便上了楼。

    半夜，房门被敲响了，谭溪在外面猫叫一样小声喊他。

    哥哥，让我去好不好。

    他没有理会，翻了个继续睡觉。

    之后客厅里传来一阵重砸地的声音，接着就是女人凄厉的惨叫，达轰鸣的声音。他知，他妈又走了，他爸也走了。没由来的，谭鸣松了气。

    你看，一潭浮萍本就不必行团聚，石一投，粉饰的太平每个人都无完肤。

    哥哥。

    第三次敲门，谭鸣顿了一，翻爬起来了。可能是那晚的月太漂亮，或者是安静来的屋让人愉悦又孤独，他把谭溪放了来，这个卧室，第一次同时容纳两个生命。

    微风拂的初夏，谭溪像寄居蟹抱着它的壳一样抱着他，柔的嘴在他耳边蠕动：哥哥，你讨厌我吗？

    不讨厌。他斟酌了一个比较和善的用词，但也不算喜，他在心里默默地说，然后伸手去摸环着自己腰的胳膊，摸到了一片创可贴。

    我也不讨厌你。谭溪小声地说，之后就睡着了。

    小孩睡觉可真快，谭鸣忍不住羡慕，他的脑总是在运转，这个脑让他快速地破解难题，也让他睡觉不常安稳，别人只觉得艳羡，但如果可以，他选择丢弃或者慷慨赠予。

    如果能变成背后愚蠢的小孩就好了，他想。

    后的呓语让他想起来之前养的小狗，嘴蠕动的时候会把他的手指当，可惜从路边捡回来不久就死掉了，他妈失手摔死的，但他没有觉得悲伤，只是有些遗憾，他还没能听见它发真正意义上的犬吠。

    如果他说的话可以被重视，或者说，他可以被当一个独立的有自主意识的个，况是否会不一样。

    父亲叫他好功课，叫他参加各类晚宴认识各位东，唯独没有叫他好好人。但是能怪谁呢，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成年人吗？他不知如何评价，像饱了的海绵怀着一颗沉重的心。月光照来，他摸着腰间柔的小手，睛看向月光里，从走来，又抱着寂寞的心。

    哥，我不快乐，带我走好不好。

    梦一样的呓语让他分不真切，谭鸣没有也没有摇，闭上，他想着应当的事。

    小狗没有错，请善待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