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 江山红颜 （9500珠加更）

    北方城市里，难得的正宗港式茶楼。

    包厢里整面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着外面的楼林立，三千繁华、万丈红尘。

    桌上摆着一壶香茶，和致小巧的各类心。

    周颖慧刚一回来，就收到了程嘉煜的约见。

    她一儿也不意外，但是唯有一个要求先吃完饭，再谈事。

    冬窝里只有馕泡酥油茶，先等我吃一顿饱饭，再和你说事儿。

    周颖慧搛起一只弯梳型的半透明虾饺。弹可破的饺，包裹着若隐若现的鲜甜整虾和清脆的笋粒。咬一弹牙，馅鲜而不腻。

    一笼很快见底。

    程嘉煜慢慢地用小瓷勺搅着面前小碗里的瘦粥，并没有看对面，却自然地把一碟布拉粉送了过去。

    周颖慧一笑，前这个男人，明明最是无，却偏偏总是这样，看似无意地把人照顾得熨帖。

    时机恰好的时候，递过一张纸巾，或者添上一杯乌龙。

    打动人心的能力，不比首饰包包的力量小。

    难怪让小姑娘陷。

    不过还好，她不是小姑娘。

    所以，这算是他们三个人的幸运吧。

    等到又一笼蟹籽烧卖和鲜竹卷了肚，周颖慧才把筷放，搁在一旁的箸架上。

    她回，拿过来小羊手包，从里面掏一个首饰盒，在桌上推了过去。

    那是订婚仪式上，程嘉煜给她的戒指。

    一颗牡蛎大小的南非粉钻，货真价实的矿品。

    订婚当天，他没有给她上，理由是手寸小了，要拿去改。

    不过那天之后，周颖慧也并没有试过。

    程嘉煜一怔：他还没开，她已经知了自己的来意？又看见戒指上的塑封都还在，遂有些疑惑地抬，你没过？

    周颖慧角微微上扬，尺寸小，懒得改，再说，粉是装饰小女孩的，我喜黑钻。

    程嘉煜摇轻笑：周颖慧这个人，如果不是因了这层关系，倒该是个快值得的朋友。

    对面已经饮了茶，似乎事不关己地开，你确定吗？我家老儿回来，可就不只是原来那个市份了。现在敢跟你们程家叫板的，也就南岗陆家一份。他们是借了军界的势，程家要是想越过陆家去，光靠自己可有儿悬啊！

    男人冷静到了极致，便显得有些冷酷。

    我也不必瞒你，程家不只周家这么一条关系，当初想到联姻，不过是因为这是条捷径，上位能更快一些。而陆家攀上的人，跟你父亲并不对，所以要是他们掌权，周家必将式微，那我岂不是了亏本买卖？但若周家得势，陆家又还能风光几天？我就算不借一分一毫的力，要打散他们的阵营，也不是什么难事。

    字里行间，都是清醒的计较，看不到。

    本来么，这世上确是没有多少东西能动摇程嘉煜的理智。

    唯独有两个字，凑成了降服他的咒符。

    除非，有人不忿，故意整我。男人薄轻启，话里话外却带了危险。

    周颖慧嗤一声笑了，嗯，那你收好了那些证据，到时候实名举报才有效力。

    从一开始，程嘉煜就在秘密搜集她父亲的一些负面资料，周颖慧早就知。

    就像她父亲手里也握着青山集团的几条灰证据，一样。

    这年，安了心查你，哪个政商名人能保证100%的清白？

    也没有人真想挣个鱼死网破，不过是多了一件制约对方的武罢了。

    程嘉煜越发不解面前的女人，你早知这些事儿，但是你不？

    周颖慧忽然收了笑容，我这个人啊，很自私的，只顾全我自己。

    那是你还没遇到值得你顾全的人。程嘉煜往后靠坐在椅背上，目光邃。

    鸿门宴毕，两个人已经商量周全：

    退婚的事，周颖慧主动要求自己提，我向来任惯了，也不怕多加这么一个名声，好歹外边儿说起来，是我甩的你。

    程嘉煜送过去一张支票，听说你正在打算筹建云南养蜂人基地，用得着。

    周颖慧看了看那一串0，笑，这么大手笔，需要冠名权吗？

    开车回去的路上，周颖慧了车窗，空气有新开的槐散发着清香。

    她扫了一控台上摆着的支票，一时有些自嘲：被一串数字买断，古早言剧里的人，竟然成了她自己！

    思绪翻涌，又莫名地想起那枚还回去的戒指：

    何止是粉的颜，那手寸的大小，明明也是照着小型的样的。

    无意识的行为，已经成了潜移默化的习惯，一切都在以心里的那个人标准。

    周颖慧忽然难得的，由心底生一复杂的绪：明知自己不喜程嘉煜，但还是有些嫉妒那个小姑娘，即使不在他边，还能时时刻刻这样影响着他的行动。

    一个锱铢必较的明商人，却甘愿放弃即将到手的庞大利益。

    听小消息说，程青山外面还有个儿尚未认祖归宗，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跟程嘉煜不相上，又比他听话，扶植起来，爬到他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古往今来的太爷，被旁人夺了嫡的故事，也不少见。

    可世人皆说若拿江山换红颜，便是昏君；岂不知昏君多是痴男，在他里，红颜便是江山。

    小姑娘真是幸运，她要的All，程嘉煜真的给。

    转而想到自己上：现在固是活得潇洒肆意，但终究值得自己顾全的那个人，会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