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zhong - 第二十八章

    28.

    一直到九月，到乔云杉已经逐渐适应在画室工作的生活，他都没想到会再次见到段西元。

    从乔云杉离职到现在的这些混日里，他已经差不多能够到忘记段西元和以前的一切。他把发剪短一些，上了耳钉。新耳钉是乔云杉在网上买到的黑小方钻，和他人生第一个耳钉很像。小银针戳耳朵里的时候很疼，仿佛又在耳朵上重新扎了一个。

    新耳钉在他耳朵上只待了两天就被取了来——耳朵过了，乔云杉的耳朵很多年很多年未曾接过冰冷金属，它对那银针起了排斥反应，害乔云杉涂了几天的药。在某个早晨，乔云杉对镜剃完胡须，看到微微发红的耳垂时猛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回曾经拥有丽羽的大孔雀了。但乔云杉依然是学生的乔老师，他很容易被人喜的这件事到哪也不会改变。确认了这一，乔云杉便有了走家门的勇气。

    袁肃曾给乔云杉打过电话，问他最近如何。乔云杉说画室很好，同事很好，学生也很好。袁肃便赶说那好的，有空了聚聚。乔云杉发笑，说：“好啊，有空了聚一聚。”但两个人都知，这个空大约是永远不会有的。乔云杉就是这样，把过去都给扔掉。裴丰年、崔印恬、袁肃、何育祁……以及段西元，曾经他过、喜过的人，统统都丢了。

    再见段西元是九月初，教师节的前一天。乔云杉正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安着他的学生。之前他对袁肃说学生很好其实是个谎言，学生不好，特别不好，乔云杉不知十六七、十七八的小孩从哪里冒如此大的恶意，让他们把同学不当人一样地欺负。他才来任职两个多月，叫荣荐的小孩上和脸上已经现了好几次明显伤痕，乔云杉偷偷问他是谁的，他只会低声啜泣和摇。同事说每年都有欺凌事件发生，老师预会让况更糟，乔云杉明白，但他现在还不到视若无睹。

    当段西元悄无声息地乔云杉那间与同事分享的、又小又拥挤的办公室时，面对着门的荣荐立刻意识忍住了啜泣，小脸被吓了个惨白——他以为闯者是参与过欺负他的某位同学。而乔云杉转过去，看见的是倚靠着门框的段西元。

    “乔老师，”段西元走向乔云杉，说，“好久不见。”

    惊慌失措的人从荣荐变成乔云杉。他猛地站起，椅在地上划刺耳声响，乔云杉说：“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乔老师，”段西元说完这话看了看一直躲在乔云杉后的荣荐，“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乔云杉装镇定，他不能在学生面前失态，他冲段西元浅浅一笑，看起来两人好像的确曾有过一段师生关系。实际上乔云杉却在微微颤抖，他说：“托你的福，我好的。”

    语气怪异，语调颤抖，任谁听了都明白他没说实话。荣荐看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他小声向乔云杉请示离开，乔云杉却抓住了他的手臂，又急又慌，像抓一救命稻草：“一起回去，我看看大家画的怎么样了。”

    乔云杉经过段西元，低声说：“我要去上课了，你走吧，以后也别来了。”

    段西元不回答乔云杉，他目送乔老师离开后又了一间可怜的小教室，手里还拽着那个细瘦的小男孩儿。乔老师很傻也很可，段西元想，竟然慌不择路，拿那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为自己盾牌。

    乔云杉不动手打他，也没有破大骂。段西元明白这不代表乔云杉不记恨，这只是因为乔老师太要面，他不愿意在任何公共场合失掉风度。乔老师其实一也没变。

    段西元没有离开，他在乔云杉的位置坐。乔云杉的办公桌很小，因为这间小屋必须要挤四位老师，就只好将每位老师的空间都克扣掉一。乔老师的桌右手边上有一个膳师的保温杯——乔老师的嗓容易沙哑，胃也不够好，喝温让他觉舒服；桌间的电脑是不知多少年前的旧款，段西元判断它连开机都要上两分钟；左手边一个笔记本和一支与周遭环境格格不的致钢笔，段西元认来，这是乔老师最的那支笔。他瘪瘪嘴，把钢笔收书包里。

    办公室里太过无聊，段西元起准备离开时与刚门的另一位老师打了个照面，对方问他有什么事，段西元立刻摆一张乖乖脸，礼貌地笑起来：“我是乔老师以前的学生，过来看看他。”

    老师，说乔老师在教室里，段西元也，一幅又乖又柔的大男孩样没法让人不喜，他依旧挂着笑脸：“谢谢老师，我去找他。”

    段西元并不去找乔云杉，他在“十里画室”转悠了一圈。画室在一幢四层楼的老楼里安家，面两层是教室，楼上两层是学生宿舍。老楼挨杂的城村，城村里大大小小的门面有餐馆、副店，也有店和小宾馆。曾经致漂亮的乔老师如今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继续教书育人着他心的工作，段西元却知，乔老师和他的那支钢笔一样，不这个地方的。

    晚上八画室课，乔云杉八半走大门，他一看见了站在路灯的段西元。

    刚秋的夜晚偶尔一阵凉风，这阵凉风段西元的发，又扑在乔云杉上，让他觉得他和段西元之间相隔了几个世纪。他还是能一认那个男孩，好像他们曾在一起的几个月时光那男孩把自己给刻了乔云杉了血里。

    “乔老师。”段西元丢掉手指间的烟走近乔云杉，以最正常的神态，好像把乔云杉害惨的人不是他。“晚上好。”他在离乔云杉五米左右的地方站定，等着乔云杉走向他。

    如段西元所愿，乔云杉迟疑片刻后迈开步向他走去，随后便在段西元脸上留重重一拳。

    这一拳猝不及防又在预料之，午就该落在段西元脸上的拳迟到了几个小时，却也还是结结实实地来了。段西元低叫一声后捂着鼻侧过了脸。乔云杉用了狠劲，垂的拳微微发抖，或者说他整个人都在发着抖。

    段西元转向乔云杉，让乔云杉看清他鼻一抹红，而后段西元浅浅地笑：“乔老师……”

    三个字来后就没有文，接来的时间被转让给乔云杉，让乔云杉终于有机会拷问段西元。

    “你怎么还有脸现在我面前！”乔云杉的声音沙哑又颤抖，是一很久很久没有开说过话的嗓音。愤怒、委屈、怨恨都一并被包在里面。

    “老师，”段西元上前两步，闯乔云杉的安全距离，不在乎会不会再次迎来一拳，“我说了，我很想你。”

    乔云杉抬手，果然是要再让段西元的脸吃一次苦。这一次段西元有了防备，他捉住乔云杉的手：“乔老师，在画室门揍人不太好吧，被看到了怎么办。”

    从段西元的手上挣开，乔云杉狠狠推了他一把，少年趔趄后退一步，还是带着苦笑追上了快步离开的乔云杉。

    “老师……乔老师！”段西元大声喊乔云杉，引来路人好奇侧目，这便达到了段西元的目的。乔云杉不得不停，回，低声说：“你还要怎样？”

    乔云杉看着段西元，继续：“我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