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 - 04 过年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起。卧室里才涌一光线，吴岳就醒了，他还保持着从前当兵时的规律作息。怀里多了个温的，吴岳抱着初冬小心翻，低却见人已经睁开睛，趴在他手臂上瞧他。

    初冬的睛大而圆，角一上翘，像一对没有尘埃的琥珀晶，让人心生怜。吴岳摸摸他的脸，“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每天很早就有小孩哭。”初冬说，“习惯了。”

    他依赖地贴着吴岳的，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吴岳抱他，“家里安静，你可以再睡会儿。”

    吴岳起，初冬就跟着他坐起来。吴岳只好把他的椅推过来，初冬却说：“爸爸，我想用拐杖。”

    他总舍不得初冬费劲，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他，推着他。初冬支着拐杖吃力站起来，吴岳就寸步不离跟在旁边，初冬反而笑起来，对他说：“我一直都是这么走的。”

    吴岳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见他撑着拐杖自己慢慢走去浴室洗漱，换衣，一个人熟练地照顾自己。他尤其净，再怎么不方便也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邋遢不面。吴岳拿来棉袄给他上，又是围巾帽，又是手把人包起来，初冬乖乖像个洋娃娃被他包得像个小粽，声说：“爸爸，这样都不好看了。”

    “怎么不好看？我们初冬最好看。”

    初冬望着他笑，手臂轻轻搭在男人的肩上，像一个虚虚搂抱的姿势。他偏问：“我不好看了，爸爸是不是就不喜我了？”

    吴岳以为初冬在害怕有一天再次被抛弃，他立刻把初冬抱起来用力亲了一，“怎么会？不初冬是什么样，爸爸都最你。”

    初冬被他亲得脸颊红起来，一个单纯可的笑容。他捧着吴岳的脸，低在他的脸上也轻轻地亲一。红的嘴如鲜桃，一温香的气息吴岳的嘴角，恍惚间带着甜。

    “爸爸真好。”

    吴岳被他亲得一时间有些迷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摸摸自己脸上被亲的地方，“初冬你......上怎么香香的，真好闻。”

    初冬没有回话，只是伏在男人的颈间，眸光垂来，嘴角还勾着一弯笑。

    大年初一，吴岳决定带初冬回家乡祭祖。他的老家在两个小时车程外的乡，今天难得了太，一路顺风晴好，吴岳早早赶到了目的地。老家在山里，爸妈的坟安置在一个小山包上，路不好走，他就提着东西背着初冬上山。

    山上冷风瑟瑟，冻人得很。又有人在放鞭炮，烟灰熏得半空都是雾。吴岳怕冻着熏着初冬，没在山上呆太久就来了，也算是带小孩见过爷爷认祖归宗。

    初冬被从到脚包得严实，既没冻着也没累着，神很好地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吴岳好奇四看看。吴岳在老家这边有个关系好的姨妈，每次来上坟都会顺便去她家看望。姨妈年迈独居，见了初冬吃惊不小，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吴岳在自家人面前无意隐瞒，把事都如实说了。

    姨妈听后气坏，连声说“造孽”，教训吴岳：“当初我就不喜你那老婆，一脸轻浮相，你看她，这断绝孙的事都得来！”

    她气不过打吴岳的手臂，吴岳随她打，在自家辈面前低认错。初冬在一旁看了，伸手抱住吴岳的手臂，一副可怜的样望着老人，“不要，爸爸没错事。”

    姨妈心痛初冬，一时把吴岳撇到一边，握着初冬的手又是抚摸又是叹，见他一条空的，老人泪都快来，“这......怎么成这样了呢。”

    初冬回答：“小时候跑去玩，不小心摔的。”

    姨妈又问了许多，初冬都一一回答。他在老人面前十分乖巧，问什么说什么，声音温清亮，讨人心。姨妈执意留他们在家吃饭，吴岳只好留了来帮忙。他们在后厨饭，初冬就拄着拐杖走到院里，看小路边来的山茶。

    在寒冬的天气里开得鲜艳烈，初冬走到树，抬起手轻轻拨其一朵的，刚收回手，就到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

    他回过，见一个不知从哪跑来的小孩站在他后，从地上捡起石又砸了他一，“你没有，妖怪！”

    初冬望着小孩，小孩冲他鬼脸吐，见他瘦瘦弱弱，得像个女孩，便壮着胆靠近，伸手想碰他的断，嘴上还嘟囔着，“你没，别人都有，就你没有。”

    他的小手脏兮兮的，抓住了初冬空的。初冬低看着他，忽然抬手轻轻摸摸小孩的脸，微微弯腰，声音清甜低柔：“嘘，你看。”

    小孩愣住，仰起呆呆看着他。初冬的脸庞比月还要温柔，一双泽的睛着笑意时，像轻柔的梦境轻易摄住了小孩的动作。

    他逗小猫小狗一般用手指了小孩的脸颊，轻声说：“树上的是不是很漂亮？”

    院里传来小孩响亮的大哭。吴岳一听动静连忙放手里的菜跑到屋外，一就见到他家初冬摔在地上，拐杖到一边。吴岳冲过去把人抱起来，着急火燎检查他上有没有摔伤：“怎么了？摔痛哪里没有？”

    初冬被他拽着上察看，慌的表：“小孩摔去了。”

    吴岳这才注意到坡还有个小孩。那坡快两米，面是杂草和窝，小孩正趴在地上哇哇大哭。很快姨妈和邻居赶过来，小孩的妈妈见状当即要撒泼：“谁把我家城城推去的！”

    “他，他自己摔去的......”初冬被女人的大嗓门吓得往吴岳怀里一缩，见着泪就要掉来，委屈：“他拿石扔我，还想推我，我躲着他，他就跑过来，掉去了。”

    女人怒：“他自己怎么可能跑去？肯定是你推的！”

    姨妈气得直嚷嚷：“你没看他脚不方便呀？怎么推别人？你家城城调不是一两天了，他自己跑坑里有什么奇怪的呀？”

    两个女人吵起来，小孩还在面哭。吴岳无心与别人起争执，只捡起初冬的拐杖，把人抱在怀里理了理衣服和上的灰，拉过姨妈好声劝着，把人给劝回了屋。

    吴岳很快打来给初冬脸，洗手，把衣服拍净。初冬白着小脸：“爸爸，我没有推他。”

    吴岳心疼摸摸他的发，“当然，我们家初冬不会推别人。”

    他把初冬收拾净，起要门。姨妈喊住他，“什么去？”

    “我去看看城城摔到哪里没有。”

    “你去找什么骂呀？那实孩又能摔到哪里。”

    吴岳一笑，“没事，我就去看看。”

    他推门去，初冬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有些怔愣。姨妈在一旁叹气，对他说：“你爸就是这样，脾气太好，什么事都让着别人，总是吃亏。”

    老人转继续去饭，初冬一个人坐在前屋，低看着面前一盆已经半凉的，半晌抬手伸里，拿巾再次清洗起自己的手指来。他洗得很慢很仔细，好像手指上有什么不净的东西，需要反复搓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