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树 - 25 家

    午两送舒辞到车站，钟翊回公寓又待了快三个小时才磨磨蹭蹭准备发。

    他照舒辞的叮嘱煮了捣碎，和猫粮拌匀后，把饭盆嵌到芋的专属小餐桌上。芋正生无可恋地在她的南瓜窝里，见钟翊靠近，有气无力地喵了一声，翻了个面继续思考猫生。

    钟翊厚着脸喊她吃饭，然后把地上各式各样的逗猫和绒玩扔收纳箱，仿佛缠着一只猫玩了一午的顽童不是他本人。

    芋像一坨失去灵魂的面团，循着气味蠕动到饭碗前，把脑袋搁在小桌板上，赏脸卷了几颗猫粮，又着不动了。钟翊推了她几，她也理不理，看来真是累坏了。

    考虑到待会儿可能并没有心吃饭，钟翊也给自己煮了垫肚，坐在沙发上吃。扭却发现芋正盯着自己，里闪烁着的怜悯。钟翊面无表地吞最后半块白煮，猫咪的怜悯又加重了几分。对视了一分钟后，芋似乎很不屑地支棱起躯，低贵的颅，慢条斯理把末从猫粮里挑来吃掉。

    钟翊冷笑几声，然后很卑微地去厨房洗盘。

    他在北方的时候很注重饮理，经常自己准备健餐，吃了不少寡淡的蔬菜沙拉和煮。不过很大一分原因是他吃不惯北方菜，又找不到合适的南方饭阿姨。回到A市后，张艳玲会烧正宗的江南菜，很合胃，钟翊便减少了吃健餐的频率。

    后来舒辞住了来，钟翊不仅不持健康饮了，甚至连日常健都逐渐舍弃，懒到只想和舒辞黏在床上，一秒都不和舒辞分开。最激烈的运动是。

    结果现在又沦落到和一只猫吃一样的煮。

    钟翊摸摸自己的肚，发现腹肌的纹路比以前浅了很多。他不太兴地意识到自己即将步“幸福胖”的陷阱，叹了气，决定过完年就拉上舒辞一起锻炼，决不心。

    楚彦廷发来消息，问钟翊还有多久能到，年夜饭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钟翊这才慢吞吞地换好衣服，把窗都仔细锁上，再使劲了芋，然后空着手门。

    从金亚湾公寓开到楚家庄园只需要半小时，但由于钟翊不常光顾，不熟悉快捷路线，加之庄园的式建筑对他来说相差不大，快七他才驶正确的院。

    往年楚家都是聚在某一栋一起过节，二三十号人，闹闹的，表面功夫得很足。今年各过各的，钟翊路过几人家，瞥见他们照旧乐，小孩已经在院里追逐打闹，落地窗后，大人还在碰杯。而楚岩峰的别墅没有一儿年味，再致的红灯笼和如意结也掩盖不了这片区域的冷清。

    钟翊十五岁被楚岩峰接过来，十九岁又搬去独立成，只挑重要的节日回来，勉为其难满足一楚岩峰对“团圆满”的执念。

    这是楚岩峰和陆琼和楚彦廷三个人的家，和钟翊没有关系。

    此时他们一家三加两只玩贵宾犬都在客厅耐心等待，仿佛钟翊是远而来的稀客贵客，即便姗姗来迟也不可以埋怨。就连楚岩峰也没有任何不快的神，见钟翊门，反而松了气，平静地说“吃饭吧”。

    餐厅临时添了一张小圆桌，坐四个人刚好。楚彦廷扶着楚岩峰座，又去厨房帮陆琼端菜。钟翊低看手机，用沉默打消了楚岩峰试图搭话的念。

    舒辞四半到外婆家，给钟翊叮嘱了安顿芋的相关事项后便没有了动静，不回复钟翊的消息，电话也无人接听。钟翊知他在忙家务，但还是很不开心，皱着眉又轰炸了几条。

    “菜上齐了。”陆琼小心翼翼地提醒，坐到楚岩峰右手边，钟翊的对面。

    钟翊闷闷不乐地放手机，拿起筷，于是年夜饭终于正式开始。

    陆琼的厨艺很好，曾经十指不沾的大小为了讨楚岩峰心，特地拜师苦学。一桌菜都自她手，回锅了两次也没太影响。钟翊和楚岩峰味相近，对此挑不什么病，顺便借用餐回避其余三人其乐的谈话。

    楚彦廷将国外的生活事无细地分享给父母，去哪里采风，画了什么新的事，拿了什么奖，画展成果如何，像无法离开家庇护的鸟，依偎在陆琼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他的语气快雀跃，很有染力，逗得楚岩峰开怀大笑，钟翊也赏脸偶尔停一筷，抬一。

    钟翊对楚彦廷还不至于恨屋及乌。

    他刚到楚家的时候，楚彦廷只有五岁，得很可，有闹腾，但大多数时候很乖巧懂事。钟翊只是羡慕他，羡慕他有完整的富裕的家，羡慕他从小就有父亲的陪伴，每时每刻都浸泡在楚岩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父里。

    楚彦廷成了钟翊的跟虫，整天黏着他叫哥哥，零分他一半，还有钟翊已经不需要的玩模型。楚岩峰派司机接钟翊上学，楚彦廷也要跟着一起，早上睡不醒，趴在钟翊上补眠，放学的时候会从兜里掏很多糖，还帮钟翊撕开，看上去很喜他这个从天而降的陌生的哥哥。

    钟翊其实也喜他，会学楚岩峰把他抱起来举，会陪他拼模型、看动画片，好像真的是一对寻常的亲兄弟。偶尔他会想起在车站遇到的年画娃娃，于是对楚彦廷的接受度又了几分。

    陆琼那时候不到三十岁，年轻漂亮，嫁楚家后就放弃了术事业，安逸地养在庄园相夫教。楚岩峰毫无预兆地带回一个只小她十三岁的儿，喊她“阿姨”会很别扭，而继母、小妈严格来讲也不合适。

    毕竟钟淑云和楚岩峰没有过婚姻关系，陆琼才是明媒正娶的唯一的楚太太。

    好在钟翊也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见面只淡淡地个，没有称呼。她只需要在生活起居上多留心一些，其余的贴，楚岩峰会迫不及待地填补上。

    钟翊对楚岩峰的怨恨逐渐消解，失去母亲的痛苦也慢慢沉到。他把这里当作新的家，当楚岩峰真的悔过，当陆琼母是真心接纳他。他甚至放弃了更好的大学，留在A市，为了能经常回来，多受一“家”的氛围。

    十九岁他拿了金竞赛以及计算机的国奖，得到了丰厚的奖金。他打给外婆一分，再用剩的钱买了三份礼，提前一天自行回到庄园，想给家人惊喜。

    但没想到陆琼先送了他一份大礼。

    钟翊达到前院时，楚彦廷的奥数家教刚走，依旧是满脸的无奈和如释重负。上午少儿编程的家教应该也是这副神。

    陆琼对楚彦廷的学习严格把关，给他请了很多超前学科的老师，从六岁就他学习，还麻烦钟翊空些辅助。楚彦廷很不喜这些枯燥的课，经常泪汪汪地偷偷抱住钟翊哭诉，求钟翊帮他完成课后作业。

    钟翊让家和佣人不必声张，没有领会到他们难堪的神，独自前往楚彦廷的书房，却听到陆琼的打骂声从半掩的房门后传来。

    “我给你请这么好的老师你还不好好学？整天就知涂画涂画，一上心也没有！”

    “你现在不好好学习你将来能什么？啊？等着把钱拱手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