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三个节拍过去, 古琴三声之一的散音
泻，低沉，旷远, 令人如
置
谷山巅。一张、一望, 山
景, 便尽在掌控。
沉沉七弦，静听松风。
是大的巍峨的，是庄严的森冷的；
是负万
、背载众生的——
山。
倏而, 散音收，泛音开, 弦音清泠，如山涧经溪谷；又转而急促, 如九重天银河瀑布。时慢而时急，忽缓而忽猝，琴前人低眉信手断续弹拨，那乐音也便若断了线的珍珠，从珠链坠落、从弦歌迸发。
是快的是慢的，是纤细的是澎湃的；
是源远
、
无声的——
。
Koenig小哥与Koenig先生都是业界
行，对世界名曲亦有涉猎, 闻及此, 彼此对视一
，满目均是了然。
《山》！
《山》，
国古琴名曲, 亦属国十大古曲之列。因其后有先秦时期伯牙
期一段佳话故事，是以，山也代指知音。
《山》原是一曲，然从唐代后，《山》与《》便各自独立
来，成为两首单独的琴曲。到近现代，二曲的《》得到了更多的发展，也更为人所熟知。
听着琴音，Koenig先生视线在抚琴双手上稍稍凝滞。
这位东方小姑娘所演奏的，是完整的《山》。
一个音，两首曲目，演奏《山》的难度当然比演奏单纯一曲的《山》或者《》要来得更。而她技巧非常娴熟，动作神态也显得放松——显然，弹一曲完整的《山》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以Koenig先生多年积累的音乐素养，此时此刻，他听得：这位小姑娘的古琴技艺很
，并不只是她刚才所说的“学过一些”——大概，十年以上？
Koenig先生这样估计着。
就十几岁的年龄来说，能将《山》演奏成这样的湛，已经算是很有天分。
虽面不改
，对着这位来自东方的小姑娘，Koenig先生心却已生些许欣赏。
不过——
还是平了。
山是平，也是平。
作为古琴琴声不平淡的论证，这支曲缺乏说服力。
Koenig先生是音乐权威，听觉
官极度
锐，音乐品位极，所以会有这般观。但，于直播间观众听来，这样的琴声已经足够惊艳。
【又安静又好听！觉很适合
大作业的时候单曲循环诶！】
【很[可]！所以有没有人知
这是什么曲？】
【是名曲《山》……好残酷，我是古琴八级的，怎么觉我弹得远远比不上晏歌妹妹乌乌】
【……】
弹幕发得密集，而在屏幕外，亦有三五成群的歪果仁闻乐上前，不时掩
悄声
一二。
“嘿老兄，那个亚洲女孩儿是在弹琴吗？”
“啊好像是。”
“Ummm这歌听着不错，就是不知叫什么名字。不然我回去可以载一首，用来当摇篮曲哄我家的trouble 2。”
“……”
手落在琴，晏歌看不见弹幕，亦无暇顾及四周，仍是垂首，全神专注七弦。
古琴有“一琴三声”的说法，也即散音，泛音与
音这三音。三音当，散音低沉空旷，泛音清泠空明，音则不拘一格，共有一百四十七个，极富变化。
先前的《山》，她在演奏山
分时多用散音，分则多用泛音——音虽也用上了，但与主旋律相比，并不显得突。
散音收，而山远。
泛音尽，则止。
山皆不见，晏歌抬手，徐徐地，将指腹在弦上。
静，止，停。
曲没了声息。
Koenig先生
松弛之意，也在同时，直播间里观众纷纷问询。
【这就没了？】
【有
可惜，我还想再听的[愤怒的小鸟]】
【觉这个吧……老实说听着还行，不过完全就应了那个姓K的大叔的评价，就是很平淡啊。不要说说服这个外国大叔了，连我都没法说服EMMM】
【……】
这就停了吗？
Koenig先生收回目光，直播间观众表示遗憾，现场听众则抬脚要转离开。
也就在此时，一声清越动地起，也若山林风啸，从四面八方疾驰而来！
Koenig先生的目光再度投向那琴与人，直播间里则被叹号刷了屏，而那风声
耳，原
离开的外国听众不觉驻足，彼此间大瞪着小。
“我好像听到了风的声音？”
“我也【。】”
外国听众不由面面相觑：可今天的维也纳风力极小，又是快要雨的
天，哪来那么大的风声？
于是，不觉地，众人转首，朝着那声源望去。
一琴，一人，一抚弦。
也便于随意撩拨之，风啸已如笔直利箭，大大小小，尽数从弦的弓上拉满，而后飞！
众人：“……”
所以，那不是风声，而是琴声？
这是怎么到的？
一时之间，现场的歪果仁均怔在了原地。
至此，琴声仍未停歇！
它如风，有柔亦有刚，有温风如酒，亦有狂风漫卷。也像雨，有淅淅沥沥无声，有暴雨哗然洗刷大地。亦似细密霜雪，在黑云银月背景里散漫，拂面是极度
寒。
风声，雨声，霜雪声。
声声耳。
似风霜雨雪，而非风霜雨雪；
似曲，也非曲。
因它是风霜雨雪的声，却由一双人手弹就！
Koenig先生：“……”
从风到雨，从霜到雪，Koenig先生面上的悠闲自得早就没了，满目凝重取而代之——且，随着那乐曲推演，那凝重神呈现有增无减的趋势。
她所弹就的，已经不是音乐意义上的曲目了。
而是仿声，是
弹，是完完全全地炫技！
弹风就能像风，弹雨就能成雨，弹霜弹雪，就能让人觉在落着霜雪的夜。
声临其境。
不知是于怎样的心绪，或许是吃惊，或许是震撼，又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耳濡着那阵阵琴声，Koenig先生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目，用心去受。
是真的像，也是真的好听。
还是真的……
并不平淡。
那古琴三音，散音泛音音相互缠，若透明的丝线动在她指尖。转之间，自成乐章！
《娱乐圈直播指南》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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