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裘 - 分卷阅读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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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底,也好再打算。”孙仁言及此,迟疑片刻,又皱眉问:“却不知后来如何了?”

    玉山知他是问锦园被围一事,便说:

    “虚惊一场,倒也没甚么大碍。那辜玉清本就是个欺的,见了姑母金牌,唬得连步也挪不动了。他又从来只靠着余家撑腰,而那赵亭近来声势见,恐怕假以时日,便要将他架空了去。”

    孙仁听他说余贵妃如何,不禁又想起往日叹一声,

    “贵妃在这里,十五年心血,滴滴,说到底都是为了余家上……却究竟给自己留甚么呢?”

    玉山闻言,暗余妃薨逝,却遭逢余权,不得早日土为安,也是天意游戏。他望着那方紫檀几案,葱白手指自上拂过,轻声叹说:

    “有时细细想来,这世上人来人往,当真虚无缥缈得。”

    “可不是,一抔黄土,甚么也没了……”

    这话甫一,孙仁便有些后悔。他忖那琵琶伎向来思虑太重,说这些灰心失意实然不妥,遂忙岔开话

    “话说回来,公,预备如何行事?”

    玉山:“我念着,纵然唐突,最好还是在圣上跟前罗唣一番。有些话压在心底,不得不与他分说。”

    “大家无心朝事,折堆积如山,想见他的人又何止公一个?前几日还好歹宣人解闷,但见了又觉无趣,近来便懒召了……”

    那琵琶伎闻言,复又拿起茶碗饮了一,忽

    “明日可是贵妃四十九日?”

    “正是,正忙着,要往仙音院祭奠……”

    孙仁言及此,见他似有所想,蓦然变了脸,颤声

    “公,公使不得!擅闯御苑可是死罪!”

    玉山见他骇得魂飞魄,忙起安抚,又说:

    “我怎得那样没分寸?只不过是想要劳烦孙给事,与圣上通禀一声,让我弹一曲,送别姑母罢了。”

    孙仁闻言,气,望着玉山那海棠红的衣襟,白眉皱起,

    “公,我的活祖宗,您是要唬死老么?”

    玉山听他说话,掌不住展颜一笑,坐回那紫檀凳上。他整了整袖,向那老太监行了一礼,

    “玉山无心之过,孙给事恕罪。”

    那孙仁见状也笑,连忙摆手要他住了,又盯着他看了良久,忽然

    “恕老无端揣测……公向来冷看世,为何此番,竟这样尽心尽力?”

    玉山脸上那笑意尚未消退,两弯桃一般。他闻言,从怀里拿那卷素白锦缎,在孙仁面前抖开。见那老太监浑战战,瞠目结,因对他说:

    “我四年前,自余家走,心想着只要逃门大,便可再无拘束,再不用见满目腌臜龌龊。可是……自从狱以来,见着锦园众人,京,那些个至,那些个赴汤蹈火。忽然明白了,惊涛骇浪,沧海倒卷,我这沙滩蝼蚁早已避无可避,唯有直面而已。”

    孙仁听他一字一句,铿锵如铁,心轰然震动。又见那素锦上字字如血,一派好大声势。刹那间,他那皱纹邃的双,似也被一腔豪沾染,凭空现一缕锋芒意气。孙仁默了会,忽然正了脸,起向玉山行礼,又向那素白锦缎行了一礼,沉声

    “公所托之事,老定当尽心尽力。”

    玉山听他允诺,,又与他说了些京琐事,约定明日望仙门相见,不消细说。

    如今且说那琵琶伎回了锦园以后,将仙音院一事与王细细分解。那王大公起初死活不愿,蝎蝎螯螯的问东问西,唯恐他有甚么好歹。玉山被他缠得没法,只好搬“天地君亲”那一与他说教。王不幸,少读了几本圣贤诗书,拗不过那琵琶伎,只好坐在琳琅阁二楼的屏风榻上兀自生气。

    半晌,那王大公一拍膝盖,霍然而起,对玉山说:

    “索明日,我与你一去就是了!”

    玉山知他是放心不,但又不愿他多事,只好着心

    “你去作甚么,好生待着罢!”

    王闻言,知是说不动了,便沉着脸,去寻秦、明二人聒噪了。

    次日,天还未亮,锦园众人起了个大早,在那金字牌匾为玉山送行。那琵琶伎穿着年初开台时那件麒麟抢珠绣金袍,镶金玳瑁带銙,素贴金褶攒珠发冠,手上两个松石累金钏,在昏暗天光里闪闪烁烁。

    盈珠穿一袭凫靥裘,豆绿罗裙,簪松石步摇。她命人搬来几坛上好烧酒,拿白瓷杯分了,依次与一班歌女乐伎,仆役丫。众人接过杯,俱是神肃穆,一丝不苟。

    玉山见状,笑她:

    “怎么,又不是上阵杀敌,还要喝壮行酒么?”

    盈珠听他调笑,却未反相讥,只沉

    “你我都知,这比战场更甚,这心计比刀枪更毒。”

    那琵琶伎听她此言,垂眸一笑,,似是默认。

    盈珠见两厢安定,便说:

    “今日虽是要闯龙潭,奔虎,但这声场人的吉利话从来只有一句——

    常开无败,乐无疆!”

    言罢,一仰粉颈,又将那白瓷杯往地上一掼。只听“砰啪”脆响,粉碎骨,炸开一朵洁白。

    众人见状,附和着山呼一声:

    “常开无败,乐无疆!”

    玉山闻言,又展将那锦园上看过一遍。见众人一片灼灼烁烁,耀目决,便将那酒杯举过,敬了四方,

    “常开无败,乐无疆!”

    一饮尽,摔杯为证。

    那王大公见他起誓,接过小厮递来的嵌玉缰绳,牵那匹漆黑大宛来。他穿着一领绛紫缂赤金卷草纹绵袍,系雕金蹀躞,踩挖云反官靴。见那琵琶伎迟疑,因对他说:

    “我虽不能与你同去,却好歹可以送你罢?”

    言罢便翻,伸手来。

    玉山见了一笑,背上那贴金螺钿的五弦琵琶,握了王的手,由他将自己拉上去。

    纯黑大宛打了声响鼻,撒开四蹄,绝尘向西。

    望仙门外,孙仁穿着袭绯官服,远远见好一匹压地而来。遂整了整衣襟,拱手

    “王大公,玉山公,老见过二位。”

    王闻言一勒缰绳,来,又扶了玉山,与孙仁

    “孙给事,玉山……就仰仗您照拂了。若他冲撞了圣上,说话失了礼数,也是一时心急,没有不好的,还望您担待。”

    那琵琶伎听他说话,“哧”的一笑,

    “且住了罢,再说,恐怕都要唱那‘白帝托孤’了。”

    王也笑,却佯怒:“小油嘴儿,你咒我甚么呢!”

    “咒你……罢,罢,罢,回去再与你理论。”

    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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