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连着几天晦暗云，无雪、霜白的天气。朔风裹挟落木呼啸而来，惟有素白黛瓦的墙几株腊梅凌寒绽放，暗香浮动。

    这肃冷清冬，让万萧条，失了生机，瞅着人也低迷没劲儿。但好在没过两天，刘清伴驾回京了。刘府上见嫡少爷回来，气氛才又喜了不少。再加上上要过冬节了，于是忙着张灯结彩，小糕，一时间竟差赶上了节的闹。

    随而来的是皇上的恩赐，赏了好些品类名贵的蘭给刘清。来送的监笑，这是从外地贡的稀珍，整个皇就皇上殿里有。淑贵妃想问皇上讨一盆儿，皇上都没理呢。

    君上的这般恩赏，叫刘府上受若惊，又倍觉惶恐。连刘清也有些蒙圈儿。虽然他与历朝历代的君雅士一样，梅蘭竹，但翁斐突如而来的慷慨，让他多少有些自觉不。于是努力回想，是哪件差事办得好才承蒙圣意，得到如此嘉赏。可想来想去，此番微服私访，功劳在他之上的大有人在...

    功劳苦劳没想到，倒是想起了...皇上很喜自己的蘭香，说甚是清雅别致，还玩笑着也想讨要一个......

    不，怎么会呢。他想，皇上甚至都没有见过木逢，自己临履薄，竟多虑担忧到如此地步。

    刘清望向我，而我正愉悦的赏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转瞬即逝的异常。瞧那蝴蝶翡翠兰团团簇，鬼兰闲闲几朵，永怀素兰又玉洁清韵，金沙树莲兰一箭两、更是疏落恣肆。如此聘婷秀雅、婀娜翩跹，实在让人舍不得移开睛。

    家丁们小心慎微的将贵重的蘭全搬到琼枝苑儿去，生怕不小心磕到碰到，自己掉了脑袋也赔不起。圣上谕说的很清楚，是独赏刘清的。几位家人到月，上到刘禤，瞅着那雅幽蘭，都喜的。于是隔三差五就往琼枝苑儿去，待一两刻钟才肯心满意足的离开。

    *

    第二日刘清当值，并激了圣上的恩赐。抬却见殿仅剩三盆名蘭，竟比赏给自己的还要少。翁斐看刘清的疑惑，随解释，好几盆都送去后了。外地贡的远不止这些，分批次罢了。卿不必惶恐。

    一旁的安祥意不敢多，虽然过两天是会陆陆续续的补几批应季的名品，但这第一批珍贵稀有的兰，大多从南滇运来，价值连城。统共十二盆，皇上就赏了九盆给刘清大人，哪里还有后妃的份儿啊？

    这刘大人何德何能得陛这样的恩典啊？安详意正百思不得其解，就听翁斐状似无心的问，你家人可喜？

    微臣代父母家人谢陛隆恩。馨香孤解秽，求者满遍山隅，臣一家受之有愧。

    翁斐将视线移向了刘清腰间的蘭香上，然后意味不明的浅笑。很快，就收回目光，淡淡，退吧。

    刘清前脚离开，后脚早已在殿外等候宣见的礼尚书等人就躬去了。

    他们是来与皇上代叶知秋册封事宜的。本来照皇上的旨意，用一般规制办就好了，毕竟只是个从民间认养的义女。但太后那边的意思，却是想要照嫡亲公主的礼制为她加封爵。

    本来收个义女不算什么大事儿，给个公主的名誉衔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耀了。但偏偏还要大张旗鼓的举行认亲大典......外边儿那些公卿朝臣早就有了非议微词，现在岂不是要炸锅了？

    翁斐心底暗骂太后荒唐。可转念又窦疑丛生。难当年的辛秘传闻真不是捕风捉影？早前他派人去查那些陈年往事，就听说太后少女待嫁时与人暗结珠胎，莫非那孩没死？正是孤苦大的叶知秋？

    太后居位太久了太顺了，真以为自己没有把柄，所向披靡，是吧？翁斐面容鸷了几分，直到计从心生，才展颜舒眉。对堂礼等官员，话语和煦：我朝以仁孝治天，朕更应该躬行践履。若是太后的意思，就照她说的办吧。而且，既是嫡亲公主的礼制，到时候文武百官，王室宗亲务必都得来一睹盛况。违者，全家都去太后跟新公主那儿请罪受罚吧。

    待官员们告退后，翁斐才沉声，安详意，宣秦锵、徐柘。

    秦锵、徐柘时，白玉盘渐映在朗空上。皇城各院的侍，开始在自个前起鹅黄灯。冗的巷里，偶尔几个女沿着朱红城墙打着灯，迈着碎步走过。

    两位大人正当壮年，都是辅佐少帝的有功之臣。当年翁斐才称帝时基未稳，为了避免被挟制，不倚仗那帮与太后关系密的旧老臣。行了险棋，任贤革新，重用壮志难酬的徐、秦等人,于是才有了掌握朝堂绝对话语权的今天。

    翁斐此番宣召，自是为了太后当年的闺旧事。

    可如何才能证明这个叶知秋是太后嫁前所生呢？徐柘忧思重重，而且生父是谁？莫非真是...那位？

    翁斐坐在御前，修白皙的手端起香茗，淡饮了一，那太后又是如何得知叶知秋是她女儿的？知她断定叶知秋份的证据是什么，不就好了。至于当年与太后苟且之人是不是霍风，咱们先不表。

    圣上英明。秦锵拱手，那帮旧臣素来与太后娘娘为伍，分朋树党。但此次太后为册封公主的事儿，执意又铺张，让他们颇为不满，只敢面誉背非。自己不去劝说太后，反倒在朝堂上对皇上谏，请皇上主，果然是外君而真小人也。

    翁斐摸了摸玉扳指，神玩味儿又冷漠，他们知朕与太后面和心不和，想假手于人，把朕当枪使。殊不知朕也明白天若其亡，必先令其狂的理。一切且随太后去吧。王国丈去年才驾鹤西归，好不容易没了个束她的人，正是造作跋扈的好时候。

    *

    今日刘清休沐在家，醒来便带我去魏紫苑请了早安。回琼枝苑儿时，路过九曲回廊，抬望天，愁云翳，映得远竹青寒。

    仿佛回京后，就没遇上过晴好的天气。他执起我的手，本想带你去大杂院看看，事的说屋田舍早就修葺好了。城南那些荒芜的庄也耕作上了。

    今天难得休息，就算天气晴朗明媚，我也使不想你外的。在家与我品品茶，弹弹琴，作作画，难不好吗？至于大杂院儿那边，婆婆早先也跟我说了，可以寻个好天气带上耕云月一同看看。

    耕云月早晚要嫁人，是该跟着学务事儿和账的功夫了。

    一阵回风急，攒动竹篁千枝万叶。我裹披风，天气越发冷，偏偏风还那么大。这冬风的声音呼啸而过，给人叶落枯的肃杀之。若是雪就好了，雪落惊竹的清音，让隆冬也能有一丝雅韵。

    刘清拉着我往回走，逢，放心，很快要就要雪了。这是你嫁给我的第一个冬天呐。真希望明日一觉醒来就能与你推窗看雪。

    我握他的手，受着来自他的温，笑意，以前在书看过，古人是如何优雅渡冬的。无论淡云晓日，还是雨雪滂沱时，择一清雅地，膝横琴，石枰棋，扫雪烹茶，最是陶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