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步步進 (H)

    隔日，夏怡禾如常早起，折了一束桔梗，進了伯娘房間。她換了舊枝，開了窗通風，又要扶她起來淨，餵粥糜。

    一靠近床邊，卻見伯娘臉青沉，氣息十分微弱。

    她一驚，慌忙擱粥，亂為伯娘拉了拉被褥，連奔了門。她急急一路山，想至城心找夏豐夏凱。不定城裡有明一點的大夫。

    她奔走了好一陣，直往城裡去。

    穿過街市，目不暇給的南北商行，錯落在巷間，她左彎右拐，奔到了掛夏氏商號牌匾的店鋪，卻聽得夏豐正與人爭執。

    她躲在一旁石墻後邊，待人群散盡了才悄聲閃進了店裡。

    「怎麼？今個兒二十，不用去辰家麼？」夏豐杵在店裡，還一臉凶煞，見了她，面更差，只想定有壞事，否則她也不會十萬火急的奔來。

    「大哥，伯娘伯娘病得很重，今早不醒，不知還行不行。」

    夏豐聞言，嫌惡之過於哀戚，揮了揮手：「滾滾滾！我這頭是倒了什麼霉運。」如今債得兇，要是還得守喪，生意得托人，連這夏怡禾也嫁不了了。

    「大哥阿禾山大夫請過好幾回了，現在不知怎麼。」夏怡禾聽夏豐趕她，急著分說，這哥哥再無，好歹是老母親。

    「不知什麼，病重掘了坑埋了不會麼，早是個活死人了。」夏豐不耐煩的揚聲打斷她。

    「大哥！你這樣講話，不不怕遭雷劈麼！」她聞言一陣驚怒，不知何來的膽指責她大哥。

    她才說完，霆光一閃，外頭方才還亮著的天，攏起了烏雲。應時的劈了響雷。

    都秋了，這天候還似盛夏刻變時翻，夏豐讓那雷一震，收斂了些。「曉得了！你先回去打理打理。我和夏凱這頭還有事，忙完了就回去。」

    他厭煩的揮了揮手，不顧外頭似要落雨，連將她趕了去。

    她上沒多少銀錢，這城裡大夫貴，她沒法，只好回到山邊。其時已經過午，豆大的雨點落了來。想想那夏豐夏凱卻不知還要如何耽擱，不如再去請村里大夫幫忙。她急急鑽進巷，繞了幾繞，停在她偶爾替伯娘抓藥的藥鋪前。她門時天還晴朗，壓也沒想到得帶支油紙傘，讓雨澆得濕了一。她不敢進店鋪，在外直喊：「師傅！師傅！能不能幫幫我伯娘，她。」

    裡頭藥師瞧了她一，順時垮了臉，既無奈又嫌棄的樣，轉隨意揪了些草枝，包了幾包，來丟給她：「你這方再試試，要是不成，我也沒法，別再來煩我。」

    她那伯娘，早該斷了氣數，卻不知何故還能拖著，拖著是拖著，要他回，豈是神仙，沒趁機坑她一筆藥費，已是仁心仁德。他一轉，直直走房裡邊，再不想搭裡她。

    他隨手抓了抓，哪是什麼方。「師師傅！求求你！」她喊得急，卻不見藥師人影。她又換了兩家，這山不如城心，也沒幾家藥房，回回吃了閉門羹。她求助無門，又想著找辰夫人，這一來一往路途長，又怕日落前趕不及，惶惶反覆思量，也只好先回家試試那藥師給的草枝。

    回到家，急雨方停，一院積泥濘，她避了避塘，一抬，卻見夏凱。

    他正自伯娘房裡退來，拍了拍淨了手。

    夏怡禾連奔上去，：「二哥！怎麼樣了？」她光越過夏凱，往房裡一瞧，床上卻已不見伯娘。她一驚，著急望向夏凱，問：「伯伯娘呢？」

    夏凱面扯了猙獰的一笑：「阿禾，娘擱在你這兒，讓你顧得半死不活。大哥先帶回去照看了，省得久病積榻，晦氣。」

    「帶帶回去照看。」她微微覺得驚恐，剛那雨得大又急，她沿山路回家，也沒見著夏豐。

    「你就別問太多。」夏凱拍了拍她肩頭，：「說來，你也讓娘累得久了，我擱了件新裙裳在你房裡，這幾日打理打理。我和大哥為你招親，替夏家迎點喜氣。」

    「招招親？」她心慌搖著頭，本來聽到親事，她總說要照看伯娘，現卻楞楞不知該如何回絕。

    「你不小了，阿禾，還搖什麼頭。」他繞過她，了廊。頭也不回的要離開。

    她還想追上去爭辯點什麼，卻有些乏力，她奔走了一日，又澆了冷雨。只覺不由自主的發冷。只好回房換了一濕衣，拭一頭濕漉漉的長髮。

    縮在床上，她不敢想伯娘去了哪裡，也不敢看那稀罕的新衣裳，瑟瑟抖著又熱又冷。想想家裡退熱的藥草，前些日都煎給無垠喝了，只好喝些，將且又縮回被窩裡。

    想起無垠，不知是發熱難受，還是心裡難受，雙讓淚濕得迷離，呼都顯得吃力。

    她拿收在衣的月海螺，握在手心，哭了又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恍惚間，似有微涼的手搭在她額上，她覺得舒服，又睡得沉了些。

    清晨，她醒了來，還有些疲倦，卻已經不燒了。

    她在床上呆坐了一陣。本來，她應該趕去打理伯娘，現在不用了。她還難以接受。

    但她一向堅強，天還沒塌來前，日還是得這麼過去。

    她起了，編了編一頭長髮，打理好儀容，決定如常上市集。

    她了房門走到外頭，靜靜整理起推車。

    才疊好一籃柿豆薯要門，卻不知何處來了兩個壯漢，擋了上來。

    最前頭一人俯挑揀了顆竹籃的柿，拋擲在手，又隨意丟回籃，挑了顆新的。來回丟了幾回。

    她掛著禮貌的笑，委婉：「大哥，這柿這麼摔，瞧不甜不甜的，您要喜歡，我切顆讓您嚐嚐。」她俯將那柿擺了擺，揀了一顆起來。

    「你這小妞兒，給不給嚐嚐？」那大漢輕挑的發話，靠了上前，拉過她手，了她纖柔的手指，就著柿咬了一。另一人和著笑了起來，隨手一撥，倒了她一籃柿。

    她一個驚嚇回了手，看這兩人分明要惹事，偏偏這天，還人煙稀少。

    「阿禾好講話，哪裡招惹兩位大哥，直說便是，大家都辛苦人。」她不自禁的有些顫抖。

    「你這張臉生得漂亮，我們邊兒不快。」大漢豪笑，架住了她，另一人起腳一踢，踹爛了她一車東西。

    「什麼！救。」她還未及嚷，已讓人摀住了，拖進了院，直扯進了房裡。

    她七葷八素讓人壓倒在地，雙腕讓頭頂那人拉過壓得死緊，前方大漢伸手扯破了她衣衫，成一團，直近她嘴裡。她驚慌踢蹬著腳，讓大漢一抓，又拉了褲。

    他們堵在家門等她，分明衝著她來，她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麼人，惶惶亂想，定是夏豐夏凱結的仇家。

    「阿禾！你在嗎？」院外來了人，揚聲喊她。

    二名大漢神一凜，彼此使了，後頭那人：「大哥！是辰家二少爺，惹不得。」

    前頭大漢朝她惡狠狠：「算你走運！」倏然丟她起，了門，連翻了竹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