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念念懸思

    「無垠！等我。」

    他走得急，夏怡禾跑得氣吁吁：「你。」

    「別問我問題。我就是只是個山裡人，你雇的無垠。」他臉有些沉，微帶著怒氣。

    「好。」她瞧他不知怎麼的生了氣，只好默不作聲。

    無垠瞧她一雙眨呀眨，萬分無辜，收了些怨氣，：「妳在辰家，都這般委屈麼？」

    他剛在堂內，瞥見那辰光暗自嘆息差一點就能成事。他只想帶她離開辰家。

    「委委屈。」她搖搖頭，她沒想過什麼委不委屈，辰夫人待她好，少主們看她不順，那也是因為她低。從前讓他們作，她的確有些畏懼，不想再去辰家，卻又讓她哥哥著，不得不去。那二少爺明明白白說要收她，哥哥們很滿意。她拖著拖著，又能拖多久。

    「你明明不喜歡那辰光。」無垠看著她，忍不住了句。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上頭還有長兄，這親事自然輪不到她作主。說來她夏怡禾和那辰光，也半點不他的事，但他今天卻著實多事的很。

    「二少爺？」她有些好奇無垠怎提了辰光，他了辰府，都在大堂，幾位上賓在，該也不會談到她這處來。「你你怎麼知二少爺。」

    無垠看了她一，並不回答。

    「無垠你雖然不壞，卻好像很多秘密。」她凝著眉，有些懊惱。

    「怕了麼？」無垠淡淡一笑。

    「不不怕。但是，我說了你別不興，我實在沒料到你這般，我留了你，倒讓你委屈。說要雇你，我可丟人了。」她怯生生地問：「你怎麼，不考慮月盟？」

    「你上回才預支了我一月的薪，我不能走。」無垠淡淡了句。

    「嗯？為這緣故麼？」她大無辜，甚是詫異，她想他總得備些生活所需，確實先支了他一些銅錢：「那還不到一兩銀，說來不多，也不用計較。你真在意，大大不了還我。」他了盟接職，給薪自然遠超過她那幾個小兒，她都不好意思將那些小錢稱作一個月的薪俸了。

    「不還。」他從來也不是穿金銀的人，和她在一起，他覺得踏實自在：「我就要這麼跟著妳。」

    「喔，你可想清楚了。」她實摸不清他這人心思，瞧他一派堅持，只好：「那麼今個兒晚了，伯娘還等我，你同我回去。明早，我帶你去哥哥們的禾場。」

    初秋的田，早忙了起來，前日打完了穀，自稻穗上脫落的米粒，堆成了座座金山，農人迎風揚著穀粒，空四散禾香。

    隔日一早，夏怡禾拐著山徑，帶著無垠到了夏家禾場，禾場上不見夏豐夏凱，夏怡禾他們在城心的米行，這處由哥哥們熟識的領班理。

    無垠鬆了氣，免得他見了她那兩個哥哥，血氣一上來，不定又給她惹麻煩。

    「賣力點啊！早完早休息。」那領班寬胖的，灰衣罩了件褐衫，黑褲捲了褲，喊起人來，聲如洪鐘。他遠遠瞧見夏怡禾，又喊：「這裡勒，阿禾。」他朝兩人頻頻招手，好像人找不著他似的。

    其實他個大，聲音亮，夏怡禾一便瞧見了。她回喊：「大哥，人我給你帶來了。」她攜著無垠走了上去。

    「我聽夏大哥，什麼沒錢的是吧。」那大個兒領班著腰，呵呵兩笑。

    「什麼沒錢，大哥，他叫無垠，您沒念書還嚷得這般大聲。」她一笑，回嗔了一句。

    「是是，大胖沒你這小姑娘好命，遇著貴人，還能讀書。」

    無垠掃了遍禾場，瞧夏怡禾小大人似的同那大胖不過話了幾句，一旁忙活的男人光頻頻來。這田裡一票草莽大漢，聽她說句話都能心起歹念，好在這大胖，算是個厚熱心的人。

    「阿禾，妳還要去市集吧。改日得空，我回去看妳。」無垠拉了拉她，將她推回了山邊。

    「好好，你力氣大，別推我。」她拍了拍他的手：「我走了。你自個兒當心。」

    「你才當心，少到這裡來。」無垠沉聲叮嚀。

    「我本就少到這裡來，日後要見你，可難得了。」她踮起腳有模有樣搭了搭他的肩，稱兄弟似的：「總得記得來找我領銀。」

    「小個。」他一把撥開她，笑：「我自然不會忘。」

    瞧她小小量，沉沉抬起車桿，朝他揮了揮手離去。

    他望著她，竟讀了些捨不得，他心頭，不自禁一陣飄飄然，目光隨著她遠離了山徑，直至她拐過了彎，再瞧不見她。

    「瞧什麼勒？人都走遠啦！」大胖沉沉朝他背推了幾推，笑：「走吧！幹活兒！」

    無垠每日清晨一起來，便同一小夥進田裡忙活兒，直至月光灑滿了禾場，打完了穀，歇在竹搭的屋寮。說來，比起從前讓暮允了一回武行，又沒命似的劈竹，他覺得這處並不特別辛勞，就只頂著日頭，不若涼颼颼的青青竹林，沒幾日，將他手臉曬成了淺淺的褐。

    若是進度好，大胖提早放人。他便能回夏怡禾家看看她。

    禾場上忙活，伙由夏家供給，大胖一副俠義心腸，還不時替他們加菜，說實在，比起夏怡禾能煮給他的清粥，飽不少。至少粒粒米飯，還著飯菜。他有時想起她那稀稀的米粥，瞧見木桶裡有餘，便問大胖，能不能帶走一些。聽他要帶給夏家小妹，大胖自然沒意見。有時，還點菜給他。

    「無垠你怎對我這般好？」瞧他了禾場不歇息，還拎著飯往她這處來，夏怡禾不禁眉開笑。

    她正在桌邊撥著幾顆石榴，一粒粒晶紅的籽兒落在葫蘆碗裡，同她一般嬌豔。

    瞧著她笑顏似，他一顆心得緊。

    轉，他已在禾場忙了近月。昨晚過了秋。月圓，他卻沒夢到那銀爻化成的女人。

    「妳就吃這個？」他灶房四處瞧瞧，也不見動過火的痕跡。

    「伯娘還睡著，我一個人好打發。這石榴滋味好，你要不也來一點兒？」她就怕只開火煮她一個人分的伙不便，又浪費了米。

    「吃這個吧，石榴籽兒酸不溜丟，豈不開胃。」無垠將飯菜擱在她面前，她還沒起，他已替她拿來了一副碗筷。

    他總是很懂她想什麼。

    「你自個兒有吃飽麼？」她小小扒著他帶來的飯菜：「這不是你的伙吧？我真的吃不多，不用怕我餓著的。」

    她歡喜見到他，靜靜的山，除了那月的海螺，有個真人能說話。

    「我吃過了。」他淺淺一笑，伸手拈一顆沾在她頰上的米粒。

    瞧她嚼著飯，不說話時有些鬱鬱，比之往昔，似有些疲憊。

    她煩惱她這田菜田，不知何故，在收成的季節，產卻不好。就是辰夫人喜愛的白棠，前一陣還好端端的，忽然也不若從前那般潤神。雖說辰夫人笑笑要她別在意，她仍是過意不去。

    她了些時間在家理田，少去了一天市集，收少了些。

    「無垠，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