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神医 - 15

    那夜钟舒没有说大话，虽然耽误了几日，却也真真实实追上了，甚至比容竹还要早些，提前住了城驿守株待兔。

    经过钟舒这几日的悉心照料，小神医气好看了许多，面红神状态也比在容府时了不少，他薅了一把怀里狐獴油光的发，懒洋洋往枕上一靠。

    “师兄，我来了哦！”

    门外是钟舒笑嘻嘻的声音，小神医又扯了个枕垫在腰后，略微调整了一，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歇着。

    里面的人不应答，钟舒也不介意，自顾自开了门，端了一碗气腾腾的羹汤来。

    钟舒扫了一埋在师兄怀里的狐獴，笑：“就知师兄喜，特意带给你解闷的。”

    “不喜。”小神医双手捧起狐獴的脑袋，不顾小东西愤懑的叫声，盯着它围一圈的暗斑略一撇嘴，嫌弃：“丑死了。”

    嘴上嫌弃的不得了，衣袖藏着的手却熟练地捋顺了狐獴凌的发。

    钟舒笑笑，没有戳破他，递了汤碗过去，温声：“师兄先喝汤，固养元的。”

    最初在里和皇帝对峙时，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小神医不可避免的受了小伤。后来终于占了个无人的偏殿住，日谈不上险象环生，但也得时刻提防着暗算，白天不能休息夜里不敢熟睡，过的可谓是心力瘁。再后来皇帝终于松了，小神医也如愿到了二爷边，日日挨着板，有时还要被加罚，伤痕叠着伤痕，再好的药膏也阻止不了原先康健的被渐渐侵蚀。

    何况他也不是真正医术超、对待病患细致周到的神医，即便是见了血，也只是草草理了，时常在伤还未愈合的时候，忍着疼痛四忙碌。

    小神医心里清楚钟舒是好意，他也真的需要补补，自然地接过了碗，等待钟舒的一句话——

    “师兄，你们过了吗？”

    ……果然来了。钟舒嬉笑脸地追问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

    多好一个师弟，可惜了嘴。小神医心惋惜。

    小神医面上不显，在钟舒饶有兴味的目光淡定地喝了汤。

    怀里的狐獴不甘寂寞，好奇地探了，黑溜溜的大睛一齐看向他。

    被四只睛盯着，小神医又咽一熬得香甜的药汤，微凸的结上动。钟舒垂，掩去底晦暗。

    一汤肚，小神医不自觉发满足的赞叹，红轻启，终于回应了：“过。”

    小狐獴听不懂人话，很快就对他们的对话失了兴趣，注意力转而投向了小神医腰间松垮系着的腰带，连抓带咬扒拉着。

    小狐獴太闹腾，小神医怕一个不注意把汤洒在床上，扬起脖接连几喝完了整碗汤。

    钟舒自然地走上前，收了碗搁到一边，又抱走作的狐獴，人却没有退去，反而拉了张圆凳过来在床前坐。

    “还不走？有事？”小神医不满。

    “有。”钟舒双手托着，睛眨眨，一副纯少女的模样，问：“舒服吗？”

    小神医一脸迷茫，“什么舒服吗？”

    钟舒哎呀一声，脸上泛了些红，打着手势小声问：“就是，就是、你们不是了吗……他有让你舒服吗……”

    “……”

    小神医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倒不是害羞什么的，也没有因为惨烈的初夜留影，而是提问的人不该是钟舒。他坐正了，表严肃起来。

    “你想嘛？！钟舒，你爹可就你一个儿，被男人的滋味再好，也不该你惦记！”

    钟舒表有些怪，似乎是不适应他向来离经叛的师兄说教，怯怯回：“我只是随便问问……”

    “师兄你放心啊……”钟舒小声说：“在凝香馆你不都看到了，我喜的是女人，有大大的那……”

    小神医神稍霁，缓缓开：“喜女人就正经说门亲事，成日碰外面不净的也不嫌脏。”

    钟舒的声音更小了，“你光说我，你家二爷不也去凝香馆买么，还带着新科状元一起，两男一女共一室，玩得可开了，我在隔都能听见叫声……”

    你家二爷带人买……

    小神医脸黑了，厉声质问他：“谁教你胡说八的！”

    “你凶什么凶！”被亲近的师兄质疑，钟舒也生气了，大声嚷嚷：“你还不知吧，这次同行的新科状元尹安舸，是你男人亲自从法场上救来的，一直养在边，后来为了上学才送走！据说他早就是容竹的人了！救命之恩又是青梅竹，两个人一起来凝香馆都不避嫌的，我亲看见他们了同一间房！”

    “闭嘴！”

    小神医脑袋发懵，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些信息。

    他这些年一直很遗憾没能留在容竹边，卯足了劲要回来，完全没想过容竹边已经有了更亲近的人，缺失了他的年少时光，也被第三人填补上了。

    那本该是属于他的……

    只属于他……

    救命之恩也好，青梅竹的年少时光也好，都该是他的……

    那些关系以外的、更层次的羁绊，明明只该他一个人拥有……

    钟舒见师兄脸越来越差，已经后悔他的莽撞了，急忙歉：“对不起啊师兄……我不是故意说来，让你生气的……”

    “新科状元？他凭什么！”小神医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他、不、。”

    “呃……”钟舒不太能理解他师兄宣怒火的方向，弱弱提醒：“他是不和师兄抢，可这也不怪他啊，没有他，也会有别的什么人……”

    要怪就怪那个仗着失忆到留的人……

    救了一个又一个，把原本只该属于他的谊轻易分给别人，完全把旧人抛到脑后。

    小神医当然明白钟舒的言外之意，若不是容竹愿意，谁能接近他。尹安舸就凭容竹愿意带上他这一，就比自己幸运了太多。

    可他现在得太卑微，哪有胆跟二爷计较。

    “你回去吧。”

    小神医起来到窗边，眺望远方，：“他们要来了，你先走。”

    钟舒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时间，知自己确实该离开了，于是举起手里的狐獴迟疑：“师兄，这个……”

    “不要。”小神医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不喜这个，赶带走。”

    钟舒离开时，小神医还倚在窗边，眯着睛看向远方扬起的尘土，一队车渐渐从灰雾里显来。

    新科状元尹安舸……小神医在心里反复咀嚼这几个字。

    夺走了属于我的东西后，你可得为他抛我这件事负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