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那間大黑莊》番外02.閔玧其篇

    學校的圖書館總是很安靜，歷史悠久的建築所散發的氣息，會讓學生踏進來之後隱隱約約有種被壓制的約束，不敢放縱、不敢聲談論、甚至於腳踩著嘎滋作響的木地板去洗手間也會驚心膽。

    閔玧其卻很喜歡這個環境。

    樓梯間牆面上紅磚瓦的裝飾在許多地方都有剝離，書櫃隔板並沒有全替換成金屬層架，一些特藏間與藏書小間裡頭用的還是古老木頭書架，儘空調開鎮日，空氣還是有著揮之不去的沉靜年歲味。

    冷門的史學系與同樣是文學系不同的是，史學文章撰寫需要大量的資料文本佐證，憑藉一己之力探查搜索文獻太過辛苦，研究生閔玧其直接付了打工費讓金碩珍在有空閒時後來幫他，除了學校圖書館外，他們也跑了很多文獻館、檔案局、國家資料館等等，雖然目前有很多資料都已經電化，但是那些尚未被掃檔案資料庫的陳舊文刊還是如汪洋大海般龐大，短短一篇期刊的刊登，背後是數之不盡的資料文檔證明。

    這一科系社會之後沒有太多求生能力，對於其他人的質問，閔玧其只是說還有其他兼職不愁餓死。

    父親是樂維修師傅，雖然後來與母親開了間小吃店，玧其卻傳承了他的手藝，偶爾兼差去修樂，或是幫忙救火頂替臨時缺席的音樂老師上課，大概就是這樣賺，不是有錢人，但至少生活不愁。

    學校圖書館有一個很大的方便之處，就是歷史書籍區的桌面非常大，可能因應學生常常需要展開地圖資料緣故，他們這些需要大量文獻書籍的學生，就會直接抱著一摞書籍霸佔整張桌面，金碩珍就這樣照著閔玧其給的書單，去找尋圖書，然後抱回來一一檢索資料KEY進電腦裡面。

    他們在圖書館是不聊天，彼此著各自的事，很多時候一進去是白天，再抬卻是黑夜，兩人一同餓慌慌的去覓，學校堂的飯菜相當便宜有學生證還可以打折，總是吃到相當滿足才再回到圖書館。

    玧其是個走路會手機的傢伙，雖然在外面街上不會如此，但走在校園行人最大的況，玧其就會囂張的邊看手機邊走路，一點都不注意前方行人，碩珍微微皺眉，一開始會拉住他的衣袖或是手肘，再後來是直接牽住了他的手，愛就去，至少他會把人顧好。

    其實是等到了很久之後，玧其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有人已經牽著他的手成了自然，但僅只在校園當，了學校之後那隻手會被某個田臭傢伙牽走，讓他心有種說不的不是滋味。

    某個午玧其收拾筆電要碩珍跟他去一個地方，桌上一堆書籍資料說先放著就好，兩人了圖書館大樓後轉向音樂系方向，坐了電梯直上樓來到一個小房間，進門，裡頭是一架鋼琴。

    「好不容易預約到一間琴房，哥陪我練琴，我會算在哥的打工費裡頭的。」

    「沒關係，等請我吃飯就好。」碩珍好奇的左右看看，這是他第一回踏進所謂的琴房，覺得好神奇。

    玧其坐在鋼琴前，打開琴蓋，試了音準，還算可以接受也就耐住準備自己調音的想法，纖長細白的指頭在琴鍵上過，響起簡單輕快的樂曲，就像遇見老朋友般的熟悉，連樂譜都不用，玧其輕鬆的彈鍵曲調音樂，一派自在悠游。

    金碩珍坐在玧其後角落的椅上，靜靜享受著鋼琴樂。

    玧其在面對資料時候，臉上表是認真疏離，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種，但是坐在鋼琴前面就不一樣，微彎著背，雖然有些隔絕眾人的氛圍，他的神卻是舒適愉快，偶爾還會帶點微微笑容，溫和、放鬆、愉悅有時候還有點甜。碩珍從側後方看著玧其的臉龐，也不自覺臉上帶著笑意。

    他不懂音樂，所以儘覺得有些曲曾經聽過，卻無法分辨是古典樂還是行音樂，可這不影響他享受暢舒暢的音樂饗宴。

    一曲方歇，又上一曲。

    曲調變得漸緩，樂曲有點輕柔，不是很沉重但是又帶點憂傷，樂符像是在琴鍵上踩踏著舞步，踩著一步接著一步，然後停步伐，回頭看著後的人，黑夜的寧靜裡，有種盤旋纏繞的明媚哀傷，帶著微笑，朝著你伸手，可是什麼都碰觸不到，前殘影在虛空消散

    心，緊緊揪了起來。

    金碩珍不自覺摸著，覺得難受。

    別說不看樂譜，連琴鍵都可以不用看，玧其在彈奏間轉頭看向珍哥，燈光昏黃的室內，珍哥那溫和如畫似的眸閃耀著溫包容，只要待在他邊，什麼都不用說，玧其認為這樣就可以給予他最好的勇氣與安。磅礡大雨儘吐著白煙寒氣，他們還是可以捧著一杯氤氳熱茶，等待雨停的那一刻，攜手而坐，笑忘當年。

    彈錯了音調，曲符跑開但很快又被抓了回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音樂漸緩，圓珠般音律在琴鍵上落最後影。

    「這首曲叫什麼名字？我好像聽過。」

    「I   need   you。」

    琴房時間到了，玧其起穿著外。

    碩珍啊了一聲，原來他真的有聽過難怪這麼熟悉，只是沒聽過鋼琴版的，也跟著站起。

    「間是不是」不知是不是他聽錯，碩珍有些不知該怎麼開。

    「嗯，有彈錯的地方。」玧其大方承認。

    「誰叫你不看著鋼琴，還轉頭來看我。」

    「我睛閉著都能彈，才不需要看琴鍵。」

    「那你還彈錯」

    「因為那時候，我心裡在想，好想吻哥」

    碩珍語滯，有點呆掉。

    玧其只是微笑，一臉淘氣像是在說笑話一樣。「如果哪天珍哥恢復單，請第一個告訴我。」

    碩珍嘆了氣，寵溺的笑笑。兩人一起離開音樂系大樓。

    走在校園，玧其一如以往的手機，這次他是主動把自己的手進珍哥的手裡，要他牽好自己。沒有被甩開推拒，著實讓他心吁了氣，其實他也不明白此時手機是不是只是想掩飾他的不安。

    「哥剛剛，我是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金碩珍沒說什麼，只是嗯了一聲，然後把他的手握得更緊。

    重新回到圖書館，碩珍拿了手機去幫玧其找書，許多古老書籍期刊需要在櫃檯提調閱單，有些是要確認申請借鑰匙自行去開啟藏書小間，不困難，就是需要上上跑，瑣碎的行政申請。

    在六樓的一個藏書小間，碩珍照著編號在找尋書籍。

    他聽到後有著微微的腳步聲，雖然這一層樓學生不多，但是來找資料的學生不是沒有，沒多想繼續看著層架上的書，然後很突然地他就被人從後被抱住。一瞬間不免有點驚慌，但是熟悉的味襲來瞬間就讓他安了心。

    從後擁抱，一手摟著腰，親暱的放在肩頭，臉貼著臉，摸著對方的手然後握住，「哥的手好冷。」

    冬意寒冷，在圖書館內為了拿書查資料方便碩珍都是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