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过去

    粉的绒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架第一层。林静不在，这是俞泽远回家后注意到的第一。

    在妈妈苦婆心的唠叨和泪攻势，心准备的一串说辞突然失去了预定的观众，俞泽远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松了气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有淡淡的遗憾。

    他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琪琪听到开门声后，像小鹿般闯了客厅。妈妈！他眨着睛愣了一，爸爸？！

    嗯。俞泽远实在不擅应付孩，尤其是男孩。他有些手足无措地摸摸琪琪的脑袋，在幼儿郁的孺慕之尽量不显得过分狼狈。

    爸爸完差回来啦！久不见父亲的孩，小粘糕般抱着俞泽远的腰，游乐场！琪琪要去游乐场！

    游乐场？怀多了一团乎乎的幼儿，俞泽远不由自主地后仰，直到西装贴着布艺沙发，避无可避。

    爸爸上次答应的！琪琪委屈地仰起，小孩的快乐和悲伤来与去都匆匆如七月天气。

    他抱着俞泽远的腰，眶有些红了，包脸瞬间充气，好似一只受到威胁的河豚：爸爸不能说话不算话！

    俞泽远有些慌地揽住琪琪。太小了，像朵刚芽儿的，他知他的父亲是个变态吗？知他的母亲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抛弃他们吗？浅淡的愧疚从心的裂涌，而伴随着思考的沉默，一旁得不到回复的孩，尖声重复着爸爸不能说话不算话，拿拱着俞泽远的腰蹭来蹭去，刺耳的哭闹和突如其来的过分亲密都让俞泽远觉得无所适从。

    好好好，你先在这里看会儿电视，俞泽远拍着他的背，低声哄他，等你妈回来了，我们一起带琪琪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琪琪打着哭嗝：爸爸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嗯嗯，反悔是小狗。

    俞泽远见琪琪收住了泪，继续顺着他的话安抚他，在看到琪琪终于心满意足地找遥控时，才放松地呼了气，回卧室换衣服。

    这房是三室一厅一卫的，林静睡主卧，琪琪睡小房间，而他则睡客卧，其实如果不是林静总明示暗示地缠着他要，他并不介意跟林静一起睡觉，就像时他也曾跟知他真实份的朋友面过基，在宾馆的双人床上盖着棉被，从黑夜聊到天亮。

    他叫她儿，零几年的时候他们在贴吧认识。她说她是攻，说她很喜他，说她想要他的照片看看。他们昏天黑地地聊了三个月，从向到钙片，再到生活：第一次发现自己对男心动的恐慌，随着同学嬉笑却知自己永无法如他们一般正常的悲伤，以及未来无尽如沟老鼠般永不见天日地躲藏。

    在最黑暗迷茫的日里，他像贪婪的果蝠，取她甘的鼓励过活，自此将备好的刀片锁屉的。哪怕后来她怀着勇气和疚坦言:她其实不是攻，甚至不是男的。她只是一个腐女，一个相信真可以跨越别，同恋是无罪的女人。他在愤怒拉黑了她，又在一天后把她从黑名单解放来。

    他还能怎么办？他只有她了，只有她可以平等地看待他，只有她可以随意甚至天真地说：男男最有了！异只是为了繁，同才是真有木有！

    小心翼翼地多报些书本费，早起喝一杯攒早饭钱，走路去学校省公的两枚币，跨越500多公里，他坐着绿火车去找她，在灯牌都半暗不亮的盗版如家，那一床还带着霉味的被里，第一次让他漂泊无依的灵魂受到了归属。

    如果我是男的就好了，他的儿发乌黑，看上去乖巧又文静，实际上却是个直豪迈的女氓，如果我是个男的，我就可以当攻了。哪像现在坐拥可受受千万，只惜上辈太被没收作案工，只能对你空泪。

    当女人不好吗？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男生在一起，不像我他有些无奈地对她笑。

    那不一样好不好！她抄起枕打他，鼓着脸一本正经地反驳，   帅哥都是帅哥的！

    那你以后怎么办？像我一样不结婚吗？

    不知欸，我真的对和那些小男生谈恋一兴趣都没有，她耷拉着眉，丧气满满，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用我这辈孤独终老，换取来生变一盆我本命床前的景观植，天天看他们的现场直播。

    那也许你以后可以跟我结婚？

    欸！她瞪圆了，有些惊讶地望向他。

    反正你对男生没兴趣，不如帮我打个掩护？我们一起买一房，你可以天天来听我和我老攻的墙角。

    他的儿笑容灿然，像是天上永恒的太：那就这么定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那是当然，谁反悔谁是小狗。

    于是他也了笑容。两个小傻天喜地地谋划着如何瞒过父母，房要买多大，家务要怎么分，要不要个试婴儿，真像是梦，宛若光七彩斑斓的皂泡泡，顺着风飘啊飘，在蓝天守着一个卑微的愿飞了五年，最终被那一纸刺尖锐的人节合照戳破。

    她兴采烈地发来语音：阿泽，我有喜的人啦！

    他打字的手指发颤：那我们的约定呢？

    换来一句无辜的迷惑约定？不是开玩笑的吗？

    那最初的蓝连帽衫Q版人像，几经变革，成为加了厚重颜的自拍照。他心守护的皂泡泡，原来只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女随的玩闹，随着成被抛到脑后，随着删除好友消失不见。

    他的儿有男朋友了，那他呢？他该怎么办呢？

    俞泽远在19岁鼓起勇气第一次注册了淡蓝网。一句看看你？开启了第一段恋，不到三个月便寿终正寝，再后来他明白这不过是圈的正常速度，毕竟他们是没有未来的。既然注定不可能收获稳定和光明的家，为何不趁着年轻肆意生活？所以后来他换过多少任，他都没数过，也再没过泪。

    俞泽远坐在卧室的床沿上打开Blued，慢慢删除新私信直白的官图和那句乏善可陈的看看你，此时又有一条新私信了来。

    惹事生非的Joe:   ?[照片]

    惹事生非的Joe:   ?Hi~你首页的西装照完全是我的type，超级！

    江泽泽：谢谢，你也好看。

    惹事生非的Joe:   ?那个......我是0.5偏1，但偶尔也想0，你可以接受偶尔1吗？

    江泽泽：0.5偏1只0是吧。有1惹，酸死你这个小贱人。

    惹事生非的Joe:   ?你老公不会重视你，你婆婆不会疼你！

    江泽泽：（黄脸微笑.jpg）

    俞泽远嘲讽地笑笑，把页面切到微信，再换了一个账号。

    江泽泽：老公，这周六我有事不能来找你了

    凡是而且：没事，我周六也要上班，我们次再约。

    俞泽远微笑着回了句嗯~老公辛苦，便听到远传来开门的声音，俞泽远等着林静来兴师问罪，可没有。他惴惴不安地切了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