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 分卷阅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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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坐在那里说完这句话,接着他哭了来。

    一个快要六十岁的男人,满白发,捂着脸痛哭。

    他在哭什么?

    哭我?哭我妈?还是哭晏、哭他自己?

    看着他哭,我本来应该觉得痛快,应该大笑,可是泪却掉了来,我面无表地看着他,觉得一切都好荒谬。

    48

    医院是个能让正常人发疯、疯镇定来的地方,我坐在病床上的时候是那段时间以来最平静的一段时间。

    不过,这平静也没有维持太久,当一双手把我前弥漫了二十多年的雾挥散开来,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剧作家都喜写悲剧。

    悲剧让生命充满了张力,更刺激,更刻,也更致命。

    他说:“对于你来说,我不是个好父亲。”

    我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他。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一直看着窗外,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承认自己对我从来没有过该给予的关心,然后让我离晏远远的。

    但事并没有朝着我预计的方向发展,当我得知来龙去脉,甚至已经不知可恨的究竟应该是谁。

    那天他坐在我的病床边,跟我歉,跟我诉衷

    从他的我得知,当年他跟我妈结婚也是经人介绍,相识半年,觉得彼此还不错,两家辈都婚,于是就结了。

    结婚没什么,他们俩都不是抗拒婚姻的人,婚后生活也还不错,夫妻俩虽然说不上多相,但相敬如宾,也都抱着好好过日的心态在一起往前走。

    结婚三个月,我妈怀,他们都很开心。

    变故发生在我妈怀的第七个月,突然有一天晚上,他觉得呼困难,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妈正面目狰狞地掐着他的脖,他以为她是噩梦了,叫她她却毫无反应,最后他不得不行把她住。

    一次是噩梦。

    两次是噩梦。

    可是接二连三发生类似的事,甚至有两次他班回家,刚一门她就拿着菜刀追他,嘴里还念念有词,是说他要害她。

    那时候他还是意识到不太对劲,开始害怕。

    等到她清醒状态他提起这些事,要带她去检查,她就开始大吼大叫,疯了似的砸东西,甚至打自己的肚

    他怕得不行,怕她伤到她自己,也怕她伤到肚里的孩

    他只能哄着,小心翼翼地盯着,每天都绷了神经,每一分钟都像是在走钢索。

    他不敢刺激她,同时开始防着她,甚至她厨房只是想拿个筷也会把他吓冷汗来。

    那段时间他去跟她的娘家人聊起过这件事,也把偷偷录来的视频给他们看,他总觉得他们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但当时她快生产了,不有什么事,他都想先放,当务之急是照顾好她,千万别什么事。

    之后顺利生产,坐月期间他跟双方父母都来帮忙。

    当时她几乎不能让孩离开自己的视线,只要她醒着就一定要抱着。

    他说:“那时候我以为她是因为太,她每天几乎不怎么跟我们说话,但一直在你耳边说着什么,我们凑过去听她就很防备地瞪我们。”

    他说:“我咨询过心理医生,因为当时她不方便去,心理医生没见到人,也不好多说,我同事说很多女人在生完孩之后都会这样,很依赖孩丈夫的多给她一些关心,慢慢会好的。”

    我听着他的话,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有那么在乎我的时候?

    “但事实上,并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

    后来发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比如她突然尖叫,然后举起我往地上摔。

    因为那次的事,他终于从她家人得知她是有神疾病的,他们全家都知,他却不知

    当时他立刻就要离婚,带着我离开她。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我看向他,这个时候我已经手脚发麻心慌了。

    “你是想说,整件事其实是她的错,”我不知自己究竟发声音没有,只知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涸了,“你是想说,你有多无辜,她有多可恨?”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他抬起看我,明明我已经视线模糊,但他脸上的皱纹和上的白发却清晰到有些刺

    “你恨我是对的,你没有恨错人。”他说,“当时我跟她离婚,要带走你,她以死相,不是以她的死我,是菜刀已经架在了我脖上。”

    他,仰起看天板。

    “我没用,自私,胆小,我丢了你。”

    49

    从小到大我都很少听到别人对我歉,好像他们对我任何过分的事都是可以的。

    这么多年,对我说“对不起”最多的只有晏,考虑我受的也只有他。

    想到他,我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他什么事了,就听见坐在那里的那个男人说:“我一直都想逃避,也一直都在逃避。”

    他逃避的方式就是也不回地走掉,然后跟另一个女人结婚,给新生的小儿起了和大儿一模一样的名字试图来抹掉大儿的存在。

    我都不知我们谁更可笑。

    他坐在那里低着忏悔,像是一个即将上绞刑架的人在对着君主求饶。

    可是除了他的泪是真的,我不知还有什么我可以相信。

    原本就没什么共能力的我此刻看着他就只觉得好笑,我对自己说:那个疯已经死了,他怎么说都行,谁知是真是假呢?

    到了后来,我已经几乎听不见他说的话,我什么都听不到,只盯着窗外,好像一直看着那里就能看见晏

    “晏暄,你看这样行吗?”

    我突然听到他说这句话,转过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想拉我的手。

    我赶开,被他碰到让我觉得恶心。

    “我对不起你是真的。”

    我已经听了太多遍他丝毫不真诚的“对不起”,他真的应该跟他的小儿学学该如何向人歉。

    “不怎么说,他是你亲弟弟。”

    原来前面的所有都只是铺垫,这里才是重

    “晏回来跟我们谈他确实喜男人的事,家里已经飞狗过一阵,只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

    我终于抬起直视他:“他回来柜?”

    大概看我总算愿意沟通,他甚至有些激动。

    “我们早就发现他不对劲,他妈在整理他乐谱的时候发现一张夹在里面的照片。”他又开始叹气,盯着我的手指看。

    我的手指上还纹着跟晏一模一样的纹,那是我们摘不掉的婚戒。

    “拍的是你们的手。”

    我想起来了,晏确实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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