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自荐

    许久不见，公主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我乡音都变了。

    早在和亲之前，艾成萧便见过娜沐。

    两国最后一场锋，娜沐不顾族人阻拦，抡起杀狼刀冲战场。大可汗唯恐女葬骑营弓弩之，以近六旬之躯，骑上战与大岳兵将拼杀。

    娜沐骁勇，可终究年轻，虽知擒贼先擒王，一路杀至艾成萧面前，却低估他的能耐，止步于斩念之。

    斩念压上她脖颈，艾成萧却没抹去。

    娜沐远远看看半血迹的父汗，抬眸直视艾成萧，扳着刀刃压。

    我乃蒙戈公主娜沐！杀我可，辱我亦可，但求以我之换千万北戎女儿不受凌，你可答应！

    在她咄咄视的里，艾成萧看见倔，看见执着，和不得已的恳切。

    我答应。

    北戎战败，退境百里，艾成萧封大将，娜沐被和亲。

    当初兵刃相见的人，如今对面坐着，淡淡聊着，仿佛那场厮杀从发生。

    多谢艾将军说话算话，不杀我北戎妇孺，放被俘女归家，还饶我一命。

    娜沐以茶代酒，敬艾成萧一杯。

    当年公主愿以己尊贵之换北戎女儿清白，而今又和亲嫁至大岳，这般付，臣实佩服。衷心希望两国再无争端，血横飞的场面，臣万不愿再见。

    艾成萧句句发自肺腑，可在娜沐耳朵里不过是官场客，听不惯，便岔开话：将军找殿何事，尽与我说，定一字不落转达到。

    这还真不好说。

    艾成萧短瞬思虑后，临时换了话。

    臣此番前来，是想问四殿是否已决意去争云梦里，若有此心，是否需要臣份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他未免太过自谦！

    娜沐正替胡之源犯愁他权势薄弱，大岳最的勇士便遂自荐，她兴得很，全然浑忘前几日打探来，前人和枕边人享用过同一勾栏人。

    但她没忘艾成萧从不站朝堂任何阵营，只为大岳，不为个人。

    这不像将军一贯作风。

    艾成萧已备好话，是不像，但人会变。臣除了服从，也要心怀天。恕臣直言，皇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是谁，他是怎样一个人，后又是什么人，想必公主都已知晓。大岳给他们呵，臣不太敢想。

    好，你亲说愿力，想必殿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与将军也算不打不相识，不妨和你明说北戎十九铁骑，只要殿说要，我当即为他借兵，他若不要，旁人想借也借不着。

    闻言，艾成萧甚是慨。

    她不像是以夫为尊、一切以夫君利益发的女，偏显这愿为胡之源倾尽所能的态度。和亲的公主，有几个是心甘愿且能上所嫁之君的，他们这对竟会伉俪？

    艾成萧不信，却没显，只叹一句：公主对四殿，甚好！

    娜沐忙摆手纠正，不是为他，是为天太平。

    嗯，这才像她能说的话。

    艾成萧告辞，说还是去皇陵当面与胡之源提此事为好。娜沐不懂，问他可是信不过她会如实转述。

    非也。臣当面说一遍，殿回来您再说一遍，两没有，他便更信臣几分。

    那是我多虑了，抱歉。

    艾成萧迈门，娜沐转瞬神凝重。

    事反常必有妖。她冥冥觉得从不踏月鹿的艾成萧今日突然前来，为的并不是他所说之事，遂唤过亲信婢女，命她悄悄跟着。

    看他去了哪儿，如果他真与殿碰面，切记想法设法给我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艾成萧是诓了她，但也没诓她，他真的去找胡之源，也见到了，不顾车里坐着胡之沄，把对娜沐说的事如数一遍。

    胡之源大为震惊，嘴都磕了。

    你、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艾成萧憋着笑，怎不是真的。您忘了，臣早跟您表过态，如您想争，会看在她的面上站到您后。

    看她的面，竟不是看他这人。

    胡之源喜怒两掺，然喜远多过怒，打开后车门兴奋地看向胡之沄！

    胡之沄笑着微微，走来对艾成萧：这便是骑大将军，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见过二殿。臣还有私事，劳四殿到一旁说。

    胡之源丢二哥，着扯他到一边。

    啥事神神秘秘的。

    艾成萧咽了好几唾沫，看得胡之源都要急了，他才吭哧：凤儿想你了，让你去蝶园看她。

    胡之源登时乐得一蹦！

    真的吗？她亲说的？

    倒不是亲，是锦哥儿代为传话。

    锦兄说的那就等同她说的！成，把二哥送回我就找她去！

    看他兴采烈仿佛坐上皇位，艾成萧心里不是滋味。一为远嫁到此的娜沐为夫筹谋，而夫君却正为旁的女说想他而喜，二为想到吴风婷见他去找凤儿，大抵也如他此刻心，三为自己看来真成过往云烟。

    他不知凤儿要见胡之源的真正目的，若知了，难受又会多一层。

    他也不知，他俩背过胡之沄说话，却离娜沐亲信的藏之更近，把每一句都听清了。

    回途，胡之源喜不自胜，不经意哼起在蝶园听会的小曲。胡之沄探来问他：这曲儿是民间馆常奏，四弟怎么会？

    胡之源嘻嘻笑着不搭腔。

    胡之沄又问：方才你和艾将军悄悄说什么二哥不能听的事？

    想想横竖二哥要回东燕的，和凤儿那事他知也无妨，况且凤儿还答应一有机会便为他说客攀擎帝，便钻车里，把桩桩件件讲了个透。

    胡之沄简直当戏文听的，末了拍拍胡之源的肩膀，半半训。

    这小鬼，居然藏一手！你大运将至，往后可别再说自己是废皇喽。只是此事如何跟弟妹代，够你愁一愁。

    胡之源瞬间垮了脸。

    啧，确实是个愁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