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千昭

    李光擎车走远，凤儿仍伫立原地。

    娘茫茫然呢喃：他走了

    公应声，嗯，走了。

    我有话忘了问

    你想问的，我大概能答。

    还有事没代呢

    不必，你瞧

    娘顺他白瘦手指朝自四周看。

    正对面的铺换了新东家，其左右两侧的店里添了新伙计，还有家东燕辣鱼馆正在挂牌匾。除了九玄堂和盛通，蝶园的邻居们或多或少换了血，连来往讨饭的乞丐里也有二三生脸。

    都是他安排的，悄悄告知我，也叮嘱别告诉你。我可是看在多年份上对岳丈言了，够意思吧？

    娘无暇理会公嬉笑脸邀功，扫视那些新鲜面孔，心想这是意在保护她们娘儿俩，还是怕她们跑了呀。

    凤儿退回来时手里多了件东西，说是李光擎给的。娘探一瞧，珠差掉来那是东燕王的千昭令！

    莫说寻常东燕官吏，即便李佑见之，也必须听从持有者差遣！娘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李佑来卫家，正是举着这劳什亮的摄政王份。

    然而凤儿不认得此，甚至没听说过，上嵌的四翅玄鸟徽记她倒有印象，把玩着它嘟囔：爹爹冠上也有这怪鸟。

    公曾在暄帝案见过千昭令的图样，片刻桥不后，佯装轻松对她：原来是千昭令啊，这东西好，若在东燕亮它来，擎君的文武百官任你使唤。

    这黑玉镶金的小玩意陡然手，凤儿一个劲儿把它往娘怀里，娘躲着不接，她便丢公手里。

    公一一把她手指掰直溜，将千昭令重重往她掌心一拍！心意是重了些，可保不齐哪日派上用场。他既给你，你便收好，公主！

    公主，好大的称呼，她担得起么？只靠区区一枚小牌牌，蝶园魁娘凤姑娘就拥有比肩东燕国君的权利，不可思议的。

    攥小牌牌，凤儿愁得慌。

    千昭令能驱使东燕群臣，诡谍书引人趋之若鹜，这俩分量不轻的大宝贝儿皆归她所有，活似泰山压，想想都心累。

    追上去还给他是来不及了，凤儿只得将其收着，正琢磨是随带还是跟诡谍书藏一起，娘忽然问她：看方才他对你耳语，可是告诉你这东西怎么用？

    凤儿摇叹：他若告诉了，娘觉得女儿还会肯收？耳语那句是照顾好你娘。

    娘的绢帕在手里拧成麻又散开，袖一甩回归惯常大咧之态，找吃的去！饿死姑啦！说着一闪溜没影儿。

    公也转要回，迈几步才发现凤儿仍在门杵着，便折回去拉拉她。

    公主想什么呢？

    凤儿猛一拘灵，拧眉瞪挤着狐疑问他：你不会以后都这么称呼我吧？

    好孩，逗你呢，生气啦？

    气倒不气，就是听着浑上别扭，总觉这笔画加一块不过十余笔的三个字宛如太行王屋，会把她和他以及蝶园的一切阻隔得远远。

    她不愿那样。

    公没再理她，探脖往街上瞅。凤儿问他看什么，他边左顾右盼，边啧啧叨叨：那小家伙是把你忘了么？说好接你去玩，怎连个信儿都没有。

    小家伙？胡之源吗？凤儿倒知有这档事，但没想到公积极主动至此。

    就这么急着把我往别人被窝里推？

    风了，他醋她恼，竟不知他不醋她更恼，真真贱的。

    公听得她话里的愠怒，偏故作未察觉，不知从哪儿掏张焦急脸儿换上。

    能不急么。你虽已手握千昭令，可这是大岳，天你爹远，小家伙这棵本地大树仍要靠的。他一日不来请你，也就一日无法与他再近一步，相公我心里不踏实。

    找不话还击，凤儿索不理他，鼓着腮帮倚着门，一脚一脚蹬踹门坎。

    怕是公今日给嘴开了光，念叨啥来啥，说曹，曹到。

    小禄站门跟凤儿打招呼，她一时犯懵，顺嘴回：曹来啦。

    闹个一雾，小禄迷惑直挠后颈，转脸毕恭毕敬告知公，胡之源已好迎接凤儿的准备，随时可以发。

    看看小禄后的车，华丽，硕大宽敞，驾车的汉一瞧就是有功夫的。公明白胡之源是指望他当即就能放凤儿来，若仅仅来通传，一个小禄用不着这般排场。

    凤儿正绪不，此刻把她推去，闹不好又要怄气。她别起来，谁也好受不了，于是公决定，再熬一熬胡之源这小鹰。

    他淡淡丢话去：明日来接人。

    小禄面一瞬犯难，随即赔笑脸：凤姑娘要准备的话，小禄可以候着的。

    候着也是候到明日。夜里仍凉，若冷了或落雨，记得问蝶园借被。

    说罢公声不送，领着凤儿上楼，留小禄盯着空空门愣半晌，丧气回去复命。

    皇家如意小算盘再次打错，胡之源窝火满腹没地儿撒，恼得快把行墙挠掉一层。那又能如何，他只能等，整宿没睡好。

    那厢公想继续劝说凤儿，没等开呢，她抢先问：我是带玉玫去，还是带锦哥哥去？

    她想通得是否太快了些！

    这又回公不顺，明明一切都想好了，哄自己也哄差不多了，她骤然一副斩钉截铁加誓不罢休的德行，把他封印心底的老醋坛掀了盖。

    他归拢归拢表，说：玉玫伺候你起居最熟悉，锦儿对你最上心，我也最信得过他。两个都带去，那车装得。

    凤儿，拿千昭令挲，若有所悟：我有此在手，是否说明我在东燕的权势比他在大岳的很多？

    公一哼，天壤之别。

    那便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