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岩城

    岩城。

    连绵多雨，又细又黏，教人一门就觉得不利。

    这一日，天空才放晴，季府就在此时悄然挂起了白幡，府里传的呜咽的女眷哭声，仿佛将这大好晴日倒转回了重梅。

    说到季家，就不得不提刚过世的季老太爷，他一手创建了“宝丰行”，自成立以来已三十余年，一向商誉优良，名号响彻一江南北。不过比商会名号更响亮的是老大爷雷厉风行的手段，商场上锱铢必较，树敌无数，如今人一走，偌大产业竟然落得个无人可托的局面，平白便宜了二房——倒也不是大房无人，只是一个女娃娃，谁都没有把她放在里。

    诚心的人少，看戏的人多，只是再怎么想咬宝丰行这块，大伙也都约好等过了大爷的七再说。毕竟季大爷生前不饶人的格，的太过了就怕他死后会化成厉鬼找上门。

    岩城一面靠山，三面靠江，江边码货仓林立，各货船若全数回笼排开，一望去堪比海师舰队。

    城、城外，季家的二十八间铺，井然有序，闹非凡，对季老太爷的离去好似不痛不。

    实则是季太爷早了安排，已代好二十八名事只认印章，不问旧主，谁能拿来宝丰行的印章，谁就是宝丰行的新主。

    至于印章在哪，由他们找去。

    城，最有名的风楼里。

    “你说，我们拿着它就这样上门，会不会惊碎一地的睛。”说话的人梳着冠发，面若白玉无瑕，姿修，他手里仔细掂量着这城里众人求而不得的东西。

    “祖父给了我，便是我的东西。如今我给了小，便是小的东西。他人要不要碎珠，我可不着。”回话的女慢悠悠的品着茶，她梳云髻，紫曲裾，气质姣好，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样。

    燕云歌曲指敲在桌面，看着这方印章，再看面前的女，惊讶修之人果然洒脱，这么大一笔家财她竟能毫不放在里。

    “小不必多心，我既然决定追随小，一切但凭小吩咐。钱帛虽然动人心，可我季幽不是这块料，倒不如赠与小，好过落豺狼手里。”季幽微笑着回话，又说起她自小被祖父送去学艺的往事——她的本随遇而安，应付不来商场的尔虞我诈，可是她架不住祖父生前一封封的三百里加急，架不住母亲苦苦哀求要她保住商会，架不住她姓季，离家二十载终于被了回来。

    可是杀人她在行，的局面却不是杀几个人能解决的，要商会的人心悦诚服，要二十八个事齐心协力，要季府上唯她和母亲首是瞻，她自问没有这个本事。

    而前这个女，她说她有。

    两人不打不相识，燕云歌武功在自己之，才智非自己能比。她前不久自立门，正积极的找人伙，而她正烦祖父商会的事，与她一说，她帮自己解决难题，条件是燕楼三年，两人一拍即合。

    “小想拿府里事先开刀，是作何用意？”

    “杀儆猴。”

    “不过这个事平日事滴不漏，想抓他错不容易。”

    燕云歌挑起漂亮的眉，反问她，“你杀人前通常有告诉别人原因的习惯？”

    季幽一怔。是了，她要的是事死，至于事为什么死，心里有鬼的人会自己给自己找理由的。

    “我除了不能杀人，什么都能帮你。杀事的事，你要自己动手了。我们动作要快，在你爷爷七前把事结束。”

    七天之要掌权，绝非易事，燕云歌回想前世母亲的一些雷霆手段，觉得可以借鉴一二。

    两人上午说好杀事，午季幽就提着事的人来了，行动狠准快。

    燕云歌挥挥手让她把人送去季二爷那，送她这来什么。

    末了说了句，“找个木盒装一装，你这样拿布包着，这一路走来还是怪吓人的。”没见风楼的小二都在抖么，啧，那一地的血呀，渗人。

    季幽笑了笑，“好，我速去速回，趁血还着。”

    燕云歌噎了，看不温柔婉约的季姑娘这么心狠手辣，不过也好，她答应了无尘不开杀戒，不造因她而死的杀孽。但这个事是季幽杀的，也是卷了季府的事而死，与她可没关系。

    钻到了空的燕云歌心格外兴。

    季家大宅里。

    季瑞成招了招手，立即有丫鬟上来给他肩。

    “二十八行的事，来了几个？”

    事一旁回：“来了六个。”

    季瑞成啐了一声，那些个老东西竟还敢拿乔，等自己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他们，不过总还有几个说的动的。

    “让他们都来。”

    事应声，这时手底的人上前：“老爷，这是大房派人送来的。”那人说着话，将一个致的木箱放在桌上，“季姑娘吩咐了，说这是送给二爷的礼，正好请门的事一同欣赏。”

    季瑞成正被的舒服，抬了抬，让人把箱打开。

    黄铜的枕锁，钥匙还挂在上面，轻轻一转就打开了。

    上好的榆木底托上，摆着一颗血琳琳的人。

    刚巧来的事们被吓住了，纷纷了气，颤着声音问：“二爷这是何意？”

    季瑞成沉脸，没说话，挥手让丫鬟去了。

    空气里飘着郁的血腥味，大家面面相觑，有胆小的已经后悔来这一趟。

    季瑞成挥手让今天来的掌柜都先回去，不是谈事的时候。

    事认人是大房那的总事，害怕地问：“二爷，您说是不是大小知了什么？”

    季瑞成铁青着脸，语气狠狠地：“她能知什么，我们的这么隐蔽，不怕她查。”

    事犹豫地问，“那这人怎么理，要不要报官府？”

    季瑞成嘁了一声，“报个，小丫敢把人送过来，就说明不怕我们报官。老爷最后死的时候肯定把印章给她了，她才敢这么有恃无恐。一个背主的才主人家说打发就打发了，谁会注意他。”

    事心有余悸，不敢再看人，总觉得那就是自己日后的场。

    季瑞成把木箱合上，脸上全是晦气的表，起在房里踱了几步，才：“你去给他在乡的老婆孩多送银，就说商会里安排他海，一时半会回不来。回死在海里了，商会再多给补偿，时间了他家人自然也忘了。”到底是跟过自己的人，还是要给份面，要是没他，老爷的事起码要拖过冬天。

    事喏喏的称是，季瑞成接着又：“再去找找余的尸，别让事闹大了。”他还吃不准季幽那丫想什么，如果掌握了什么证据，她把事杀了，岂不是死无对证？还是敲山震虎，只想让那些不安分的掌柜看看背叛主人家的场？

    又或者她本什么都没有，虚晃一招，只是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