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八月份的光是盛大烈的，挡不住的光线透过初夏繁盛的枝叶偷偷溜来。

    没有消毒刺鼻的气味，没有步履匆匆的白大褂医生，没有医生皱着眉神凝重的脸，没有温柔贴的护士带着怜悯的安。

    她的手臂柔洁白，完好如初，没有青青紫紫的注痕，放在光底，甚至能够看到上边纤细的绒，漾柔光，洋溢着一青的纤细，脆弱，同时有丰沛的生命力。

    就像枝略带青涩的，漉漉的桃。

    垂来的发乌黑密，冰凉，里游动的海藻一样，黑压压的一片压来，沉甸甸的令人讶异。

    就连日光照在肤上，微微的刺痛和灼都如此真实。

    记忆可以这么真实……

    她听见走廊外传来的匆匆的脚步声，跟鞋撞击地板发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两个她以为再也无法看到的影现在前。

    他们的面容是如此温文尔雅，同时也不乏慈，鼻梁上还夹着上个世纪知识分的金丝框镜，老太太穿着一素的旗袍，老爷则是山装，两人脸上不约而同焦急之，看到她安然地躺在床上，睁着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心的忧虑终于稍稍放缓。

    “囡囡，你怎么样啦？”老太太三两步走到病床旁，拉着她的手轻声发问，“有没有不舒服？”

    宁馨眨了眨，没有回答她的话，那双漆黑明亮的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见她不说话，更没有像往常一样，不受了什么委屈，都会扁扁嘴一副委屈可怜兮兮的模样，老太太又焦急了，连忙问后杵成一尊雕塑的老爷：“老，囡囡怎么不说话，傻呆呆的，你别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快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老爷刚要动，病床上的少女眨了眨，终于小心翼翼地，轻声叫唤：“姥姥？”又把目光转向老太太后的老爷，一忐忑而又迫切的渴望，“姥爷？”

    “囡囡，你好了吗？上痛不痛？跟姥姥姥爷说好不好？”

    病床上的少女只是摇，脸上微笑，笑着笑着却突然掉了泪，捂着脸又哭又笑，像是极度伤心，又仿佛是极度喜，表现得十分反常，搞得两位老人非常焦急，老爷只得跑去叫医生了。

    她的手攀上了老人的手腕。

    温的，柔的，脉络分明，血在有力地动着。

    年幼时，她曾问她，为什么你的手那么，还皱的，老太太带着老镜，拿着一本翻译小说翻看，听到她的问题，放了书，笑着摇摇。

    “因为啊，人从生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向大自然借的过程呀。生命之，就是这个理。年龄越来越大，上的就得越多。姥姥的手皱了，就是向大自然归还分了呀，以后就有更多留给孩们啦。”

    老爷刚好从客厅走过，听到她们的对话，摸了摸她的脑袋慨：“天无，生生不息。”

    懵懵懂懂的女孩了，虽然完全没有理解这些话的义。

    彼时的她还不明白，这个简简单单的问题里，隐藏着的是生与死的命题。

    归还自然的过程说起来很好，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大自然沉默无言，而仅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人在时间面前就是蚍蜉，在失去这些珍贵的生命之时，经历的是一怎样撕心裂肺的痛。

    他们好像又回到了她边。

    如果这是梦，那么就让这个梦久一，再久一，永远都不要醒来。

    直到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来，检查完毕，她还是一副疯疯癫癫又哭又笑的样。

    医生拿着病例，皱着眉嘀咕：“拍了X光，膝盖受了伤还去芭，胡闹！”

    老爷也跟着呵斥：“胡闹！”顿了顿，语气难免夹杂着焦急，“杨医生，我家囡囡的脚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打石膏呗！伤动骨一百天，不到三个月，是甭想再去那什么舞了！对了……”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皱了皱眉。

    老两的心也跟着绷了起来。

    “你家囡囡有些低血糖，胃也不好，这也是她昏倒的原因。胃里空空的，还那么度的动作，能不吗？要我说，女孩是好事，但是健康最重要，健康都没了，追求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回去好好养着吧。”

    老两又拉着医生低语。

    “杨医生，囡囡她……她怎么又哭又笑的啊？”

    医生今天刚和科的老婆吵完架，正于冷战期，听到这个问题，边在病例上写写画画，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女孩心不好，什么事都很正常，只要别动刀就行了。”

    “杨医生，不是这样，我家孩气，受不得委屈，她可能会哭，但绝不是这样，又哭又笑的，别是怔了。”

    医生被他们缠得没有办法，只得说：“她的CT没有任何问题，没撞到脑袋，件没有问题，至于心理上的原因，我们不清楚，不敢胡猜测。”

    医生临走前，还拍了拍脑袋，对两位老人说：“对了，昨晚送她来医院的男孩，现在还在外边等着。一大帮人送人过来，后半夜都走了，就剩他一人守着了，守了一晚上也没离开。人家小少年和你们素未相识，却发扬雷锋神到了这地步，你们可得好好谢谢祖国的朵啊，别让孩寒了心。”

    “是是是，谢谢杨医生的提醒。”

    老太太担忧外孙女的状态，还守在病房里，老却把这话听见了心里，折了病房，就看到一个量单薄的少年正坐在外边的椅上，旁边放着一个笨重的书包，两手拿着英语单词本在背，神专注认真。

    十分刻苦的孩。

    老爷文化程度很，早年还国留学学习科学技术，是那个年代的佼佼者，本以为可以一直走去，奈何家人丁凋零，后来只能回国继承亿万家产了。

    虽说在商言商，他上却没有多少商人的气质，反倒更像一个读书人，对于刻苦努力的孩总能轻易产生好。

    “这个单词，如果这样发音，外国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用那醇正的敦腔指正少年发音的“不标准”之，他早已过了凭着一什么样的音炫耀的年纪，语言就是一个工，低贵贱不过是无聊的把戏，起到的目的就好，所以只指其一个单词发音不当的地方，希望能让他少走些弯路。

    少年听见他的话，诧异地抬起了，看到老人脸上平静和蔼的微笑，连忙放了手里的书站了起来。

    前的老人让他有一局促的觉，手和脚像是多余的，本不知该放到哪里去。

    少年家境贫寒，生卑微，时时刻刻谨记好好读书，要学会不卑不亢，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折辱自己的人格和意志。

    往常他确实得很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