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幼金虽没有生过孩，但府几个稳婆早早请，还有陈令安时常来与她说话，这段时日以来，她倒了解不少。

    大夫每日都来给她号脉，说发作就这两天的事，她边四个丫鬟和两个婆寸步不离守着，几个稳婆就住在箬山院后罩房。

    幼金用完午膳，照例在院走会儿再回屋休憩，今只走了半香的功夫，幼金忽停了步与边丫鬟：黄你扶我去后面西厢房罢，青簟你去将稳婆找来，我肚不大舒服。

    几个丫鬟吓了一，还是站在后面的曹嬷嬷先回过神来，呵斥声：还不快去。

    幼金手劲大得厉害，把黄胳膊都给掐红了，王婆往一看，幼金上裙了大片，仍往滴着，王婆惊叫一声，忙又捂住嘴。

    西厢房一应件早备，三个稳婆急匆匆跟着青簟赶过来，幼金人躺在床上，脸泛白，王婆蹲在床沿握着她的手。

    为首的朱稳婆上前查看了幼金的况：夫人已经先破了，可再动不得，这是要生了，快去备着罢。

    幼金小腹一阵阵痛，她勉挣扎着吩咐：白玉去柏苑递个话，给母亲说声。

    白玉应声跑去，在前院时遇到特意在府守着的郑或，他认是夫人边的大丫鬟。

    这样慌张是要去哪儿？郑或问。

    白云忙行了万福，：夫人发作了，婢正要去通知老夫人。

    郑或闻言也跟着她往院外走，国公爷把自己留在府，可不就是让自己及时去递个话。

    陈元卿人尚在礼贡院。

    近日正是各州解试的时候，待明年二月，又当是礼三年一次的省试。

    往年主考官的人选当在腊月方才公布，今岁却与往年不同，八月仲秋前，嘉佑帝便了旨意。

    时任宰相的夏廉夏大人与新任礼尚书张厚乔同为知贡举，陈元卿等礼官员并集英殿修撰姚修协同。

    夏廉与张厚乔在正位置坐了，陈元卿坐在夏廉首，说来这位夏廉夏大人当年还险些成了陈元卿岳丈。

    姚修官职尚低在近门的位置，他是嘉佑帝在宣德十五年恩试后钦的状元，嘉佑帝对他的看重，不于陈元卿。

    这二人三十未至，一个已是三品礼侍郎，另一个虽为六品，然为官不过两年，前途不可限量。

    礼贡院门前的差役认识郑或，不待他开，已有人上前来打招呼：郑总今日怎这么早便来了？

    郑或从车上，鞠了一躬：烦请去通禀一声，我家夫人待要生了！

    那差役闻言哪敢耽搁，转便去院。

    陈元卿原就有些心神不宁，幼娘这两日要发作，他当在家陪着，奈何官家发话，还是朝事要。

    这会听到差役的话，陈元卿忙站起向夏廉与张厚乔告假。

    谦之家既然有事，快回去罢，莫要耽搁。夏廉声。

    陈元卿拱手便往外走，因走得太急，跨过门槛时不免踉跄了，险些被绊倒，还是姚修伸手扶了扶。

    多谢。陈元卿低看他，了声。

    屋数位同僚瞧见，皆觉得不可思议。

    礼尚书张厚乔慨了句：听闻谦之与夫人伉俪，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陈元卿哪里顾得上这些，上了车问郑或：夫人如何？

    夫人边丫鬟去通知老夫人，才这就来寻您。郑或。

    陈元卿嗯声，背倚在车厢上阖不再说话。

    箬山院，林氏与陈令安人都来了，林氏信佛，这会儿坐在后正房，手上捻着佛珠未停。

    母亲且宽心，幼娘好，方才稳婆来说破了，又已开了三指，看来咱幼娘这胎生得稳当。陈令安劝她。

    林氏抬了抬：你当坐才是，在这屋里转得我。

    陈令安讷讷不语，隔了会儿她又忍不住跑到廊问丫鬟：可派人去告诉陈二了，幼娘这在生产，他怎的还没回。

    郑总已去请国公爷了。丫鬟低声应她。

    西厢房幼金疼得厉害，这疼比刚才更急促了些，一波又一波，她咬着鬓发全了，王婆给她着汗：夫人，可别咬着了，不然婢让人给您拿个帕来。

    可真是疼，小腹直搐，幼金浑哆嗦忍不住尖叫了声。

    陈元卿从外来，紫曲领官服都未来得及褪，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不知想起什么，脸一白，人走至西厢门外僵站着。

    陈二你快过来，尽在那儿添！陈令安唤他。

    那丫鬟婆跑跑，还得留神别撞到他大老爷。

    陈元卿面无表退开了些，却没正屋，人就坐在一旁的廊。

    幼金质好，多亏了以前常活计的缘故，开得极快，不多会儿已到十指，且看着胎儿位正，这是可以生了。

    几个稳婆暗自松了气，给这大人家事，赏钱自然少不了，但哪个不是提着脑袋，一不留神就惹了贵人的怒。

    幼金在西厢房已经呆了四五个时辰，院里灯火通明，看着比白天还亮堂。

    直到戌时，厢房传来声响亮的啼哭。

    跟着稳婆来报喜：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夫人生了，生了个小娘。

    林氏在正屋里听到，手上佛珠蓦地停了，面几不可见皱了瞬。

    陈令安哪里不知她的心思，开：您可别有这样的想法，没看到二郎兴坏，刚等不及稳婆说完就跑到厢房里去。

    陈令安指了指外面，那早不见陈元卿的影。

    况这可是您嫡亲的孙女，二郎与幼娘这般恩，还愁旁的不来么？

    林氏笑：我半句话未说，倒让你先训了一顿，母亲莫非在你心就这般不知事，无论怎么样，二郎如今可是有后了。

    小娘被稳婆们净，再用襁褓裹了放在幼金边，只等她瞧上，那边母便要抱着去喂。

    小娘睛闭着，尚未开，陈元卿半蹲在床边摸着幼金的发：还疼不疼，快歇息吧。你瞧见了么，果真是个小娘，得粉雕玉琢的，像你。

    幼金瞧不，虽是她生的，可小娘浑皱，委实瞅着不多好看，他也不知什么神。

    她实在累极，没神想东想西，歪着一会儿便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