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 12

    白谷雨的二叔叫白溪山，白余氏叫他大夫其实也没错，但白溪山这只是耳濡目染之故，他是个开药房的老板，平时谁有个病都上他这儿来抓药，白溪山又喜看书，这么一来不敢明白地给人家看什么重病难症，但有个痛还是知个大概的。也算是个不用往大夫那儿跑就能得了的便宜大夫。

    白溪山如今年，仍未娶妻，只对别人说年少时青梅竹嫁了别人，从此死心，也再没找到投意合的，一开始人家是都劝着都撮合着，但白溪山去也去了，见也见了，姑娘家看的是合心意，但没成果，从此以后哪怕是再想劝白溪山的都得想想那好端端又平白无故地就被拒了的，脸黑的和锅底似的姑娘家的父母，这一不想败人缘，白溪山这事也就渐渐地搁来了。

    白谷雨到白溪山那时是走着的，白溪山住在药房的二层，药房又在一条小巷里，车不去，李三倒是想帮白谷雨拿着东西，陪着他去找白溪山，但白谷雨想着天也晚了，县里又不安全，车没放没人，也不知会不会丢了，更何况天一黑又着雪，等过会儿积起来了这路就更不好走，他左思右想都觉得要耽搁着李三，于是就对李三说，＂三叔，我能找着，你先回去就成。＂

    如今这地上结了薄薄一层冰，白谷雨背着两包袱手上拎着手提箱，他拿着的地图又草，是简笔画似的，地上这溜溜的不小心就要跌一跤。白谷雨见着天快要黑了才有些急了，他已经在这巷转弯的地方转了两圈，在他转圈的时候杂货铺的老板娘就笑眯眯地看着他，白谷雨本来转第二圈的时候就要脸红地躲着她神，如今上去问路脸就红的更厉害，＂姨，药房往哪儿走啊？＂

    老板娘见着这一个背着大包小包的半大孩也不像来寻医问药的，就问了一句，＂你找溪山什么事儿呀？＂

    ＂他是我二叔呢。＂白谷雨说，谁成想这么一老板娘突然倒是心起来了，她把木门一掩，帮白谷雨分了背上一个包袱，＂我带着你走。＂她拉着白谷雨的手就向前，一路上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关于他那二叔怎么顽固不化，多大年纪还不成亲，又说要白谷雨帮忙劝两句，白谷雨讷讷地应着，及至转了个弯，她松开了白谷雨的手，手指向前一指，说：＂就那儿了，我就走了，不打扰你们叔侄叙旧。＂她又顿了顿，一拍脑门从围裙兜里拿几块芝麻糖，＂给你的见面礼，我叫顾滢，你以后能叫我滢姨。＂她转就走了，临走了背对着白谷雨扬扬胳膊，看起来有几分豪迈气，白谷雨倒突然想起李蜇了。

    白谷雨走到那木门前，敲敲门环，过会儿从里面想起一声不响但沉稳的声音，＂睡呀？＂

    白谷雨也不知他这二叔还认不认识他，一时踌躇不知该怎么开。等那门吱呀一声开了，门里的年男人看着白谷雨顿了两秒，才突然笑了来，＂谷雨都这么大了？＂白溪山先把白谷雨迎了来，又忙着把他背上的包袱卸来，又想赶给白谷雨发上的雪又想给他烧泡茶时忽的见了白谷雨手上攥的芝麻糖，白溪山一弯了弯嘴，＂你见着滢姨了是不？＂

    白谷雨睫上沾着雪了，如今屋里一雪化成堪堪往滴要迷着他的睛，白谷雨一面用袖一边应了一声，＂是呀。＂

    ＂就这么路她明明能过来先叫我一声让我来接你，却偏偏要带着你过来，怕是又对你说我不肯成亲还是怎么的了？＂白溪山掏手帕白谷雨的额，雪把发沾了，如今珠细碎地往落，＂她呀，就喜撮合别人，如果你到年纪了，没准滢姨也会着给你找个好对象。＂

    ＂撮合不了我呢二叔，＂白谷雨乖乖地坐在火炉边，白溪山的手帕拂着他的额让他觉着有些，于是白谷雨微微眯着睛，＂我有媳妇了呢。＂

    白溪山一愣，＂有媳妇了？＂

    ＂是呀。您不知么？＂

    ＂我以为是在开玩笑……＂白溪山垂睛，脸一时有些晴不定，他思索片刻后咬了咬，了白谷雨肩膀对白谷雨说，＂谷雨，如今是二叔所以没事，但等到你和别人相，你别对他们说媳妇这话，人家要问你你也别提，可好？＂

    ＂但滢姨刚刚不都光明正大地说着媳妇这事儿？＂白谷雨了角，炉火烤的他有些发。

    ＂哎呀，＂白溪山急的要转圈，他跺跺脚，还是想了一说辞，＂如今人人都在追求什么，去旧迎新，，已经不兴什么包着娶媳妇了，你这么一说先不说心思不好的人要不要笑话你，但你这媳妇以后肯定要被别人嘴里议论了不是？你舍得？＂

    ＂……舍不得。＂白谷雨绞绞手指，＂但我如今媳妇见不到了，说也不能说了么？＂

    白溪山知他是劝动了，他舒了一气，蹲抬起看着白谷雨，手搭在了白谷雨肩膀上，＂不是有二叔呢吗？你以后有什么事都能和二叔说，要想写信带东西回去二叔也能托人给你带，好不好？＂

    ＂好。＂白谷雨笑了一，刚刚门时还发白的脸如今被炉火烤的红通通的，白溪山用手指了一，自己也笑了笑，＂我去给你碗面条，等你吃完了再带你去你屋，今天你先休息，明天二叔再告诉你婆是怎么说的，好不好？＂

    白谷雨乖乖地。白溪山绕到屋后去给白谷雨面条，白谷雨本来上衣服就被雪打了一层，如今雪了冰沁沁的，稍微有些凉丝丝的，但也不明显，反倒显得像是夏天了一冰块。白谷雨望着火炉上窜的火苗就有些要走神，他觉脸颊发，但思绪又要往远飘，太那块儿更是有些轻微地痛似的疼，等白溪山端着面条回来时发现白谷雨已经靠在椅上打起了瞌睡。白溪山放面条，想了想白谷雨毕竟奔波了一天，还是没舍得把人叫醒，他小心地把白谷雨抱上了楼，把他被打的外给脱了，给白谷雨盖上被后又怕他睡着要发烧，于是又去柜里找了一床毯给白谷雨铺上。

    等忙完这一切后白溪山小心地了楼，他还没算完账，也想着等睡觉前再看会儿书。

    第二天白谷雨醒了脑昏昏沉沉的，嗓有疼，鼻也有，他楼去找白溪山，白溪山见了他吓了一，以为到底是没照顾好让人发烧了，赶用手碰碰他的额，发现没发倒是舒了气，白溪山让白谷雨注意多喝开，又让他先吃早饭，见白谷雨手捧着粥碗开始小抿的时候白溪山笑了笑开始说正事了，“现在虽然离开学的时候还早，但你婆让我先给你请个老师打打基础。”

    白谷雨，他毕竟这个年纪了，要上新学堂的早好几年就去了，而他在先生那儿待了这么几年，如今自然是不可能又去新学堂那儿从开始的。“我打算给你请个家老师，”白溪山思索了一说，“如今刚毕业的年轻人也有，找个有耐心好脾气的学的也会更快。”

    “但这样不是要让二叔破费了？”白谷雨说。

    “你婆说要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给了我不少钱，如今我找个老师一分，等你去学堂了给你零再用一分，有什么事你千万记得和我说，剩的到时候就要麻烦你再带回去还给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