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诊室里，赵医生温和地叮嘱:这几天过渡期就多注意一，家务什么的让家人帮你，上床时动作一定要轻柔，能躺着就尽量躺着。

    如此反复将注意事项叮嘱个遍，她这才放过姜玟桐。

    末了，赵医生又笑:你的神态都大不一样了，看到你这样，我也很兴。

    耗时一午的检终于完成了。

    姜玟桐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撑到4个月。

    自NT检查完后，她的吐姗姗来迟。平日里闻不得油烟味，吃不了外面饭馆的菜，所以在家经常一边忍着吐一边还要继续饭，以保证自己和胎儿的营养。

    更不用提单位里繁重的琐事和复杂的人际关系。

    以至于她连吐都不敢在汇泉证券所在的楼层。好在她形纤瘦，竟也没人发现她已经怀。

    某日加完班回来，完饭收拾完房间，她发现自己见了红。待胆战心惊地赶到医院时，肚已经疼得无以复加。

    所幸小婴儿比她要得多，那天的意外最后只是虚惊一场。

    渐渐的，小婴儿大了，从当初三维影像的小小豌豆荚，变成了一颗盈盈的梨，没日没夜地取着母的营养。

    姜玟桐想，这样两奔波的状况不能再继续去了。

    15周的时候，她向公司提了离职。

    于是，刚过去的这一周，她带着季小雅拜访心客行工作接，申金投资是最后一站。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她就要暂时告别职场，专心致志地为一件事努力了。

    对此，她不仅没有遗憾，反而有几分解脱。

    推开诊室的门，姜玟桐发现程跖正立在门外。

    天已黑，私立医院走廊里温馨的光打在程跖的侧脸上，竟也有了几分肃穆的味。他不知僵立了多久，就这样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姜玟桐慢慢走了过去，笑:你怎么在这？

    程跖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前这个女人成了一团，他未曾想过她在这样的形，竟然还能笑着问好。

    沉默了良久，他终于挤了一句: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想不开？姜玟桐顿了顿，哦，原来你已经知了。不过我想你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谈恋倒罢了，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我打听过了，你的不可以再产了。

    姜玟桐皱起了眉，很快又笑了起来:程跖，谢谢你的关心。如果你的关心是自于朋友，那我欣然接受，如果是于别的什么东西，那我劝你还是赶回吧。

    姜玟桐，我看她要走，程跖的语调也急了起来。

    不需要。姜玟桐缓缓转过来，直视着他，怜悯也好，慕也好，我都不需要。抱歉，为了免去日后不必要的尴尬，我先自作多一回。

    也许是灯光的问题，姜玟桐无论如何再也看不清程跖的脸了。他温柔和煦的脸上多了些她看不懂的表。

    她也宁愿看不懂，因为一旦看懂，必将坠万劫不复的渊。

    两个人沉默相对，仿佛演变成了一场安静忧愁的默片。

    没多久，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过来:姜小，住院单刚才你忘拿了。记得过完周末来办住院手续，赵医生反复调，您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多为肚里的孩想一想。

    小护士噼里啪啦说完一大堆，抬撞见程跖的俊脸，面一红，又飞快地跑了。

    果然还是程总厉害。姜玟桐故作轻松地说，这几个月，我就没见这小姑娘拿正瞧过什么男人。

    谁知程跖听了只是抿了抿嘴，眉都不曾皱起:抱歉，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以为我不要孩？姜玟桐轻声说，怎么会呢。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

    姜玟桐笑了笑，脆地打断:相同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我在萧樾那里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放心，这次我已经有了万全之策。还有，程跖，我早就说过，我跟你们不合适，请不要再在我上浪费时间了。

    程跖没想到，姜玟桐就这样脆地拒绝了他，甚至都不给他开的机会。

    不过也是，他程跖是什么人？是纵横场的大浪，可谓是声名狼藉，甚至比萧樾还不如，如果姜玟桐答应了他。

    那她便也不再是她了。

    好在程跖向来都有超凡脱俗的应变能力。

    他又笑了起来，声音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决:那司机你总该需要一个吧？你的车限行，这边不好打车，我送你一段。

    姜玟桐想了想:也好，麻烦送我去军总。周开始我要住院，我想在这之前去看望一丁阿姨。

    认识她也已经快一年了。经历了防备、信任、熟稔，而今她又缩回到她的壳里。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怀了塬的孩。

    她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却要拿她最的一面来抵御外在的不确定。

    为母则刚，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天。

    程跖的心得不像话，一路上，他无数次想看向她认真的侧脸，却又无数次生生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也还有时间。

    沉沉夜，车开了军总的停车场。

    程跖老远就看见他的发小站在住院的风，似乎在等着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