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2月初，宁城刚才起雪，慕尼黑却已经是冰天雪地。

    这是姜玟桐来慕尼黑的第三天，第一天她穿着大衣，第二天在大衣里加了一件羊绒衣，到了第三天，她果断地换上了羽绒服。

    在园区门，姜玟桐呼了一冷气这天气真的跟德国人一样冷。

    三天了，第一天在VPC填各调研表格，第二天开会，第三天还是开会。

    财务报表有公开信息，企业的经营数据她早就梳理了一遍，所以此次尽调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看看园区的实际生产况。

    可不知是不是德国人的工作习惯不同，每次谈到要去现场看况，公司负责人就以安全和保密为由推三阻四。最后，在姜玟桐的执着要求，负责人总算同意让她去其一个园区看一看。

    VPC在德国有四个园区，在印尼有一个大型生产基地，而离总最近的园区就是面前这一个了。

    不巧的是，江云午神神秘秘地说午还有重要的约会，一开完会就上开溜，姜玟桐只能临时找了一名翻译。

    翻译是一名德籍华人，着一不太利的普通话，陪着园区负责人和姜玟桐逛了两个小时。

    乎姜玟桐的意料，参观厂房这一路非常顺利。VPC的线看上去非常现代化，偌大的厂房里只有几名工人在控设备，其余密的生产活动全由机完成。

    最后一站是成品线门，园区负责人带着他们绕了一圈，刚准备离开，姜玟桐忽然指着密密麻麻小药片堆问:刚才是我了吗？我怎么在粉的药片里看到了一些红的？

    翻译依言转述后，那负责人便拍着脯笑:我们不可能差错，一定是姜小看走了。

    姜玟桐还想看个究竟，那翻译走上前来拦住她:这位先生说，药剂必须严格灭菌，姜小还是不要靠得太近了。

    她准备门，就见厂房里的灯光突然一闪。

    原本温和的白炽灯光，有那么一两秒变成了暗黄。姜玟桐不由得又朝负责人看去，可负责人气定神闲，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变化，

    在园区门别时，姜玟桐又问:不知厂房是用的电网的电还是局域电？

    负责人急着要走，对着姜玟桐哈哈一笑:姜小问得真细致。我们厂房有自己的自备电厂，还有各备用电源。您真的多虑了，放心吧，我们能造最先的儿童药。

    告别时，华人翻译笑着拍了拍姜玟桐的肩:第一次见到这么专业细致的专家来这。

    之前很多人来过吗？

    翻译睛闪了闪:那倒是没有。

    园区位于城郊，这里打租车比登天还难，姜玟桐走了半个小时，倒了三趟电车，才终于回到了慕尼黑城。

    电车正好停在一座教堂的门。

    她搓了搓冻得冰凉的双手，心想:正好。

    古老的教堂里着的烛，大概因为天已晚，只有一名年的牧师阖着坐在木桌前，教堂里空旷又静谧。

    姜玟桐摘满是雪的兜帽，双手合握坐了来。

    12月4日，这一天距离姜文柏去世正好满了十年。

    从前每逢这个日，她都会穿得漂漂亮亮的、带着各各样的零，跑到他眠的小山坡陪他说话。可她今日却在异乡，裹了一雪，比在街边浪的鸽还要狼狈。

    文柏最不喜看她哭，可她现在很难看，脸被冻僵了，笑起来也像哭。

    这一年她过得不好也不坏，工作虎虎有了起，结束了一段难以为继的婚姻，还遇到了一个跟文柏差不多年纪的弟弟。

    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姜玟桐顿了顿

    这个弟弟跟文柏一样懂事，如果文柏也能活到现在，应该也能很喜他吧。

    姜玟桐起时，牧师睁开来，从厚厚的镜片看了她一。

    她犹豫了一，走到牧师桌前，轻声问:我可以告解吗？

    慕尼黑最不缺的就是啤酒，从教堂来，她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馆。几杯啤酒肚，姜玟桐觉得自己的脸又恢复了知觉。

    她礼貌地将手机递给一旁的服务生:请帮我拍一张。

    照片里的她冲着镜灿烂的笑，平时那张一丝不苟的脸变得有些傻乎乎的，她甚至还学着小女生比了一个耶的姿势。

    程跖在啤酒屋里喝着酒，耳边是商业伙伴聒噪的聊天声，他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手机，刚朋友圈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五光十的玛利亚广场，他刚才甚至还在广场上帮路人拍了一张合影。

    程跖掏钱拍在桌上，然后匆匆跑了门。

    玛利亚广场上像这样的小酒馆有几十上百家，每一家都聚满了在寒冷的冬夜里寻找藉的人。

    程跖从来都没有发现他的心竟然也能得这样快，他一刻也不停地找寻着那个傻乎乎的影，生怕刚才的照片只是他的一场幻觉。既然天意让他们在异国他乡相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丝丝可能

    程跖终于停了来，他看到她正站在一个吊着星星灯的屋檐，眉目柔和地听人讲电话。

    周围的喧嚣似乎都不存在了，程跖他只听见她笑着对着电话那边说:宿舍还要锁门。

    方才姜玟桐刚发完照片，又觉得不妥，正要删掉时，看到塬在面了一个赞。

    他的像变了，两个月前，他用他那修的手托起的还是一颗黑的心，今天这一颗心却变成了红的。

    正盯着这颗红的心发呆，他的越洋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两个月里，像是知她有电话恐惧症一样，他极少给她打电话，有什么工作安排，他总是默默地完成，飞快地好，他从不迟到，更不让人心。

    偶尔的几通电话，他都是在着急地寻找她。此次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他却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但很快他又笑起来:姜玟桐，今天是我的生日。

    12月4日，竟然是他的生日吗？

    怎么会这样巧？

    电话那边传来他同学的嬉闹声，姜玟桐那被僵了的思绪方才归位。于是她也笑着说:生日快乐。今天别玩太晚，宿舍还要锁门。

    收起电话，程跖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