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 第九十一章芝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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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节,神退位,宣室殿换了时新卉木,蓁蓁翠枝罗生院,目清。南婉青命人于廊檐拐角搭了一凉棚,锦绮为帐,紫竹为榻,蕉叶案几,海棠杌,午后闲坐怡然,或围簇清谈,或针黹,优游逸乐。

    “起针又错落开了。”南婉青端看竹木手绷,莲疏,虽衬着大红缎不甚扎,到底不能细瞧。渔歌坐在榻边的小杌,手亦是一个红绣绷,足足大了一圈,也繁琐,她看了看南婉青的绣样,笑:“一回劈四丝,已是很好了。”

    南婉青:“可瞧着阁那扇绣屏,说是分了一二丝的,细密如笔墨作画,不见一儿针脚。”

    “人家熬了几十年的手艺,指着它吃饭的,十分也得熬十二分。”渔歌,“何况娘娘这是母亲的心意,再细的工夫也赶不上。”

    时天气母回禀小儿夜里踹被,免得受凉,添了一件肚兜。南婉青近来无事,捡起绣绷活,绣的便是一只莲塘叶小肚兜。两指比了比大小,再看缎上层层迭迭的勾线样,南婉青叹:“不知太池芙蓉谢了,我这小兜儿可好了呢?”

    渔歌:“怨只怨有人行时躲懒,天回,正应在今日。”

    渔歌随一语,无意及南婉青心事,绣侍女低眉引线,浑然未觉。南婉青看着狼藉绣缎,越发没了意思,只将竹木绣绷一掷,唤:“桐儿,抱小儿过来。”

    桐儿手举拨浪鼓,在一旁逗小娃娃。两层鼓上,哒哒快,她还学着摇车里的小孩儿说话,二人一问一答,倒是洽。

    “是。”桐儿忙撂小鼓,抱孩儿前来,“如今我抱着小殿正正好,可过几月他了个儿,我再不能搂着他了。”

    南婉青才接了小儿,这话又及心事,一时无言,渔歌:“就说你是个笨的罢,小殿了个儿,你不个儿?”

    桐儿听了却不恼,“啊”一声似是醍醐,众人都笑了起来。

    南婉青颜笑一笑,搂着小儿倚上枕榻。将近两月的婴孩,白白如小面人儿,见了母亲便咯咯地笑,咿咿呀呀直往南婉青怀里磨蹭。小儿香温馨,南婉青亲了亲白胖小脸,他又是咯咯笑,南婉青忍不住又亲上一回。

    “你们可乐呀。”成太后只挽了低髻,束一条红翡翠额带,衣衫也是半旧的家常样式,扶着人从阶廊来,院碧叶葱茏,端已过暑日未至,时气怡人,又赞,“这棚别致。”

    众人福:“参见太后娘娘。”

    南婉青抱起孩儿见礼,成太后:“不必多礼,歇着罢。”南婉青应了是,仍起迎迓,敛衽拜见,成太后落座榻,牵着她一同坐:“可还好?”

    南婉青:“谢太后娘娘关怀,妾安好。”

    “胃如何?”成太后逗孙儿,摸摸小脸,晃晃小胳膊,喜笑颜开。

    南婉青:“如往常味,吃着都好。”

    成太后笑:“多吃些,吃好些,了月也不能疏忽。”

    南婉青颔首答是,成太后逗了一会儿,便抱过孩来。小儿不认生,去了成太后怀,只在换手间呀呀几,逗一逗又笑开,成太后更是喜,问了母衣起居如何,母一一应答,无微不至,成太后悦而厚赏。

    闲话几番,乖巧小儿手脚挣扎,扭着闹腾,南婉青:“晌午吃,过了两个时辰,大约是饿了。”成太后,南婉青便伸手去接,成太后却:“母喂罢,哀家与你说说话。”

    南婉青本是借哺之名送客,成太后偏拽住人,她无奈陪坐,心底哀叹,脸上浅笑

    “五皇洗三礼,皇帝的贺书你可瞧了?”成太后问

    南婉青:“太后娘娘恕罪,妾失慎,未能尽礼数。”

    “只是说家常话,你不必字斟句酌的,生分了。”成太后,“只说知与不知便是。”

    南婉青:“妾不知。”

    成太后仿佛早有预料,一抬手,后老嬷嬷送上一张帖:“你瞧瞧。”

    “是。”南婉青两手接,首句歌功颂德的话,无甚新意,目及“承祧”二字,心一动,再是“元”,颠越纲常之甚,乃至尾句以“一索得男”收束,她竟也不觉惊异。[1]

    见南婉青合了书帖奉还人,成太后问:“如何?”

    南婉青:“秉笔学士僭越了。”

    成太后:“此书非是翰林院文墨,为皇帝亲笔。”

    南婉青默然,这老太太原是兴师问罪来了。

    “一家里的人,这话也不怕说与你听。”成太后牵着人示意挨近一分,“来。”南婉青一欠,坐近些许,成太后悄声:“几个小孙儿定了谁,左右我是祖母,皆是宇文家的江山,我还能偏心谁不成?”

    十余载,南婉青一回听人如此言谈国事,心直快,半不藏着掖着,诧然更胜宇文序的贺书。

    “又是‘承祧’,又是‘元’,圣意如何,明人都瞧了八九不离十。故太国孝未除,他便这般大张旗鼓,怕是招惹非议,也惹旧人寒心。”

    南婉青:“太后娘娘思虑周全。”

    “古来的规矩你也明白,立嫡立,五儿非嫡非,又是幼。我并非存了私心,也非见不得你好,你们疼他,我也疼他,定了谁自然由他父亲主。今儿来说这话,只劝着慢些,常言‘仁心宽舒,福厚而庆’,好歹先过了故太孝期。”[2]

    南婉青再是奉承:“太后娘娘所言极是。”

    “他素来有自己的主意,旁人劝不得。”成太后,“我知你是个好孩界广,又识大,有些话须得代你。老婆尚不知几日了,代这一遭,闭了也可安心。”

    南婉青:“太后娘娘言重,娘娘千岁,福寿绵。”

    成太后摇一笑:“岂有什么‘千岁万岁’的,不过是凑趣儿吉利话。这些年兵连祸结熬来,生生死死皆是老相识,过一日看一日,得一日便是一日幸事。”

    “皇后这些年也熬得辛苦,金尊玉贵的一个世家小,聘来我们家,只过了一二年安生日。从前一行治丧,一行分家,我当了嫁妆,她也当了嫁妆,还着孝回去娘家借银钱。那几年举事,她顾着里,又顾着外,一国后位,她是担得起的。”

    南婉青:“皇后娘娘母仪天,实乃当世女训式。”

    老妇人拍了拍南婉青手背,叹:“我知是委屈你,你有人疼着,又有了孩儿,女一生所求完满不外如是,那虚位虚名舍给她也就罢了。”

    悬河泻一席妇劝化,南婉青听得脑仁疼,笑搪:“是,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成太后放了心,瞥见枕榻上一只大红手绷,南婉青答是绣肚兜,她便取来细瞧,称许好活计。二人去看了鱼缸小莲,檐楣雀鸟,宇文序赶来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晚膳时分同席用饭,成太后又逗了半晌的孙儿,这才起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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