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春 - 第八十七章牵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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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纹织金妆缎三匹。”

    沉璧在册上勾了一笔:“有了。”

    “猞猁五张。”

    “有了。”

    往时昭殿一季一库房,如今南婉青居宣室殿,节礼赏赐之有后院数间空屋收着,堆了整整一冬令。三月将至,过半月即是立夏,沉璧领人开箱启柜,详尽对一对布帛与金银玉的名册。

    小女抱一卷黑,抖开油光的昏暗绒浪,了好几,慎之又慎:“紫貂三张。”

    墨笔圈画数目“三”字,沉璧:“有了。”

    “沉璧,”门外气吁吁跑来一个绿衫小丫,福一福,“请的安,娘娘要找一对银丝蝴蝶坠,不知放哪里去了。”

    人清的清,收拾的收拾,不敢惊扰,沉璧略略一想,答:“在染牙妆奁最的小屉里。”[1]

    小丫应了是,匆匆告退,众人便接着检,怎料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小丫又跑了来:“许是,一时记错了。那细银丝串宝石小珠的耳坠,可是在染牙妆奁的屉里?”

    众人一听都定了手脚,沉璧也不禁微微的一怔。几番奔走,小丫汗,闷红了脸,芝放活计,上前说:“我来对册好生想一想。”

    沉璧付墨笔书册,随小丫去了屋外,沉些时,缓缓:“若不在那九,便是收去箱笼了。”

    “多谢。”小丫一行礼,又是急匆匆去复命。

    众人对好名册,正一样一样收箱匣之,沉璧返归屋芝便捧着册迎上来:“,都细细的过了,并无缺漏。”

    沉璧取过书册翻了几页,说:“再一回罢,两回都合了数,更稳妥些。”

    “,”芝怯声,“这已是第二回了……”

    沉璧猛然一惊,支支吾吾:“我……我才刚一心想着耳坠,恍了神,一忘了……”

    “侍奉娘娘,素来周全,饮起居千万绪,时或恍神也是有的,辛苦。”

    沉璧讪讪一笑:“不敢当,侍奉娘娘是几辈修来的福气。”

    “正是呢,”芝笑,“近日我也时常恍惚,才过了二月,又来个二月,总觉着这日格外的,等了许久还未夏。”又问:“,今年为何有两个二月?”

    沉璧锁了名册,将钥匙收去荷包,耐心答:“这是合历的差错。一年四季为历,一月朔望为历,常说的一年十二月非是切合之数,年年多十余日,三年便多了一个月。若不拿这闰月填上,今后六月反是冬日了。”[2]

    “原是这样,”,“我看近来不好,要好生保养才是。”

    “我也觉着疲累,约莫这几日的信期,渐渐发了懒。”沉璧

    :“快回去歇着罢,这儿我看着。日里本就犯困,不适,更该歇着了。”

    沉璧方推辞,只听门外一声“沉璧,娘娘叫过去”,正是先前传话的绿衫小丫

    德明堂,东阁。

    “你近日神不守舍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南婉青歪斜人榻,手上一卷话本,桐儿坐着脚凳轻轻捶

    沉璧伏地请罪:“娘娘恕罪,不适,月、月信迟了好几日,又兼时困乏,近来多有疏忽,婢知罪。”

    “墨筠,”南婉青唤,“你去膳房瞧一瞧,那粉圆可好了。”

    墨筠同郁娘看着茶炉的火,闻言了然,毕恭毕敬应差事,顺路也将丹英带了去。

    书卷啪地掷上螺钿小几,沉璧心,耳听南婉青说:“闰二月二十发杏榜,当日闱局刘公公便给你送来贡士名录。且不说人私相授受是死罪,你为昭殿女史,打探朝消息,是要本落个妇人政的罪状?”[3]

    “娘娘明鉴!婢不敢,婢万万不敢!娘娘明鉴!”沉璧连连叩首,“婢……”

    郁娘沉了脸,念着多年相识的分,冷声劝告:“娘娘已给你留了颜面,此并无外人,有什么话,只对娘娘说就是了。”

    “你我主仆一场,若有苦衷,我自然恤。”南婉青,“若存了祸心,休怪本不留面。”

    桐儿咬着,不敢多言。

    “婢怎敢谋害娘娘……”沉璧哽咽,“婢乃前朝罪、罪臣亲眷,因父罪籍没官役使。幸有嬷嬷垂怜,始掌笔墨,得侍奉,后又得娘娘赏识,擢任贴女史。娘娘大恩大德,婢此生没齿难忘。”

    南婉青:“起来回话。”

    沉璧又磕一个响,泪如雨:“婢求问贡士名录,实有私心,却非谋害娘娘。无意牵连娘娘,请娘娘恕罪。”

    “有何私心?”

    “婢……”沉璧小声噎,“当年抄、抄家狱,同巷的杜……杜家三郎君,托人送来一只金锁,是錾了他姓名的寄名锁,嘱咐我珍重,他会、他会……”

    南婉青接:“他会救你?”

    沉璧搭搭答了“是”。

    “又送东西又许诺的,费这些工夫,何不当即救了你?”

    “杜家清寒,朝无人,他年纪小不得主,只好……”

    南婉青问:“什么年纪?”

    “十四年前,婢十二,他婢两岁。”

    南婉青又问:“是叫什么名字?”

    “杜亦霖,”沉璧顿一顿,“甲榜二十七。”

    南婉青:“十四年未见,你怎知非是同名同姓之人?又或是你已同他暗有书信往来?”

    “外勾结是死罪,婢不敢。”沉璧再一叩首,“小半辈都要过去了,也许他早已娶妻生,年少荒唐事不过付之一笑。杏榜与金榜,婢只是留自己一个念想,他久未赴约是力不能及,至少……至少我还能想着,世上有个人惦记我,不是昭殿的沉璧姑娘,是柳家女儿。”

    郁娘与桐儿相看一,五味杂陈。

    南婉青:“可若真是他金榜题名,他已娶了妻生了,你又当如何?”

    哭声渐渐微不可闻,沉璧跪地垂首,良久默然。

    “归还金锁,贺他平步青云,阖家满。”

    南婉青推一推桐儿,朝榻使了,桐儿会意,轻手扶起沉璧座歇息。

    “若是他为你父亲翻了案,家有妻有,你可愿还恩为妾,侍奉左右?”南婉青又问

    “我不愿。”

    “若是他鳏居有,请旨求娶为正室,你可愿续弦?”

    “我不愿。”

    “若是……”

    “娘娘不必问了,”沉璧,“青梅竹之谊,定夫妻相守之诺,我一清白,他也定是一清白。如若不然,即便他还了家父公,我也只可将十年积蓄尽数奉送,还报恩德,国朝栋梁自有贤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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