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鹰于巢

    第二日早起，芦了三颗好。明月原本打算今日卖掉芦，又见着母不得已了，确实有些舍不得拿去卖了，只好另找些赚钱的活计，把哥哥欠的束脩缴完。

    市集上人来人往，明月已好打算，径直往城门而去。

    半月后便是三年一次的院试，衡州府的学生大都在这段日来丽城。属乡镇的学生不熟悉丽城况，城时大都租赁导游带路。

    明月正是瞄准了这一赚钱的路，在城门外面寻个显等待起来。

    来得尚早，城门生意的人还不多。日渐上来时，终于现了不少赶路书生。

    待赶考学生们渐行近时，城门等候的职业引路人一拥而上。公，去府衙么？五文钱带路。公公，我只要四文钱，客栈府衙统统走一遍。

    明月安安静静待在后面，不愿与人簇拥争抢，她看着众人的姿态，生意的谄媚殷勤恨不得把人连个吞，被簇拥的书生们冷漠傲目无尘，像极了苍蝇争。

    她自有她的傲骨，不屑去抢人人争夺的东西。

    两文客栈歇脚，四文府衙签到，六文全城遍跑，八文买个笔墨童，一举上榜了！

    明月大声念着打油诗，在一众引路人里睛不少。

    不一会儿，来了个文质彬彬的瘦弱书生。

    小孩儿，你这诗作得着实有趣，怪聪明的。瘦弱书生说，带路吧，先去府衙签到。

    明月笑脸相迎，秀才爷，去府衙四文，您要去找客栈么？我给您便宜一文，五文钱客栈府衙都跑遍，您看如何？

    原是过了院试的生员才称秀才，明月称此赶考的书生作秀才，有几分讨好喜之意。

    郭楚斯倒是不计较这几文钱，只是急着有要事办。先带路去府衙，其余待定。

    倪明月接了这第一单生意，认认真真地给郭秀才带路，一路上说了些丽城的风土人，诸多路标建筑也讲得清清楚楚，老成稳重的模样不似普通孩童，倒让郭书生多看几。

    郭楚斯去府衙签完字，正给钱让她走，瞧见倪明月盯着他的字看，不由问，认得这几个字么？

    郭楚斯。明月，《左氏秋》有记：晋卿不如楚，其大夫则贤，皆卿材也。如杞梓、革，自楚往也。虽楚有材，晋实用之。秀才爷您名楚斯，想是取自这里，为经世报国人才之意。

    郭楚斯有些意外，不曾想丽城小小童竟有此番学识。你竟还读过<左传>？

    明月，跟随母亲读过一些书，些许认得几个字。

    此话一，郭秀才这才正视倪明月。见她谈吐不凡，学识尚可，必定家世不薄，想必是半落，如今才在街打小工糊，便不好多问。只问了名讳，是否过了县试，何时准备府试这些寻常问题。

    倪明月冒用哥哥倪明日的名讳，言自己十二岁时考过了童试即县试，正准备明年四月的府试。

    郭秀才，学一途如舟行无边海，不要放弃了才是，古之大家多于蓬蒿，居无定所不三餐，大学问多于苦难。

    倪明月心知郭秀才劝自己，要在苦难生活持去，她何尝不懂这个理。求学的意志自始至终都定不渝。明月接过钱向他掬手了谢，又向城门而去。

    丽城的书生这几日来得差不多了，明月小赚了一笔，付清了哥哥欠的束脩，手又所剩无几。

    城作为衡州府院试的主场，这半月人们茶余饭后的谈都是那三年一次的院试。

    王议郎家的私塾兰溪台最近也较少传授新容，谢监生日日沉浸在四书五经之，勒令学生们背熟经义文章。

    明月也不用时时去兰溪台为明日枪手，在家活之余，背着叉、竹编筐去河里摸鱼抓泥鳅。

    泥鳅是专门给母亲补，给哥哥补脑的，其余的鱼儿虾儿都是用来卖的。偶尔好运气捉得到一两只甲鱼，卖得个好价钱，足够一家人开销整月了。

    这日正在里摸鱼，上游飘来一条素腰带。正想着哪家浣衣落来的，抬望去便看到面上半个人影，在汹涌而的波挣扎。

    来不及多想，明月伸鱼叉勾住那人腰杆，连拉带拽扯离了汹涌波。

    那人也渐缓气，抓住鱼竿奋力向岸边游来，上岸时一素衣拖好不狼狈。

    多谢相救！落之人不忘回礼，冲着明月连磕三个响。多谢恩公！恩公大义！没齿难忘！砰砰砰又是三个响。

    明月扶他起来，两人一对，诧异不已。这不是前几日的赶考书生郭楚斯么。

    你为何在？明月疑惑，算着日院试将近，此时他应在客栈温习功课足不才是。

    郭楚斯拧了眉，此事，实在一言难尽！

    原来郭楚斯乃衡州府属清源县学生，与同乡好友歆约定今年同往丽城参加院试。

    郭楚斯先到丽，等候十日友人仍不至，便日日清晨城翘首盼望。

    这日等候过午时，听路人讲城外野蜂坡有山贼劫掠，杀了四五人，心十分担忧便孤往野蜂坡一探究竟。

    去时正遇山贼回，惊慌之匆忙河求生。

    郭楚斯大气，说起来还心有余悸。

    此地离城还有四五里，秀才爷回去恐有诸多不便。我家离此仅有两里路，秀才爷若不嫌弃，可到我家取换衣。明月说着，心有了想法。

    郭楚斯尚余惊之，一泥有失风度，不便往城客栈去，读书人最是要面，便让明月引路。

    明月一边收拾扑鱼工，一边不经意，秀才爷去我家歇脚也不是不便，只是家尚有抱榻的病弱老母和未知事的小妹，这...我贸贸然带了生人回去.......小妹自然是指她滴滴的哥哥。

    郭楚斯这了然，怪不得这童引他去家，暗好心计，只是现也没得选择。

    无妨，我一介读书人，家世清清白白，若堂皇搅扰了令堂与令妹，我自有五十文小钱孝敬。

    明月心喜，这秀才着实上。她事从来只讲利益，无报酬的事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