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丝

    初毕业格外漫的暑假，渐近尾声。

    去新的学校报，和考后那次一样，领各资料磨去大半天，最后还找不到自己的教室，在光影相间的廊上茫然转。回首，却与一人肩而过。齐肩学生发，蓬松微卷。肤是匀调的。双眸幽黑莹亮，定地看着前方的路。那天她所见唯一一个穿了校服短的女生，又将T恤打腰。走时，宽大的脚摇散如裙摆，小时而现肌绷的线条。明明是很青的打扮，她却觉此人走过边时很冷，或说是夏日令人惬意的清凉，似晨间山岚里一唱千里的歌。

    名字叫影，她们正巧同班。她门又见了影，想也没想，便在影后的空位坐。知晓影名字的那一刻，她难免一惊，影初就是远近闻名的鬼级学霸。而且文娱活动也样样拿得起。初曾演过话剧，反串莫里哀的《唐璜》，此次却婉拒了校合唱队的邀请。但后来，影术课的课程习作，一幅彩画，在学期结束后被裱起挂展览。校运会上，跑步只输给育生。

    可她还以为现实的学霸，无论传言多完，一到边，总有些不足的缺，譬如不善言辞，譬如其貌不扬。但影很完。

    开学后第二周的理课，因老师差，课全改了自习。一堆衷于互相捧的好事男生推人上台讲授竞赛容，影是唯一在其列的女生。缘由也在之前的理课上。

    老师给一不太好解的题，那些男生其一人遂自荐上黑板，蒙最后的答案，解法比参考答案简略得多，实是写一气烂肚。老师拿着粉笔指指画画，皱着眉看了许久，最后就快打算承认这法更简洁，影却走上去圈几步，说此已是先拿要得的结果去推导，在此之前还需得到一个前提，影在旁边一块黑板将得到这个前提的步骤补齐，全过程便与参考答案大同小异。这题到此才算解完，再问别的法也无了。

    影在写步骤时，一边条理清晰地解释，却总是背对着人，也把自己才写的东西挡住。老师又将完整的法梳理一遍，她却觉在那几步，影所的解释更清晰易懂，让人一目了然，但若她自己这题，定还是想不到这样巧妙的方法。

    这回影零散地推导了些基础知识。先是顿-莱布尼茨公式，方法比课本上象得多，必须影一边作图解释才能略懂。她总觉影所写才是更一般的推导过程。再是用公式求抛线弓形面积、抛线面积。又用非微积分的方式证明抛线弓形面积与特殊接三角形面积的关联。她开了一会小差，影已开始讲理，非惯系对顿定律的修正，匀加速平动非惯系讲到一半就课，影随铃声停，全不顾一句话只讲一半，眯着一瞄准讲台上的粉笔盒，远远将大半截粉笔丢回粉笔盒，似投壶般，正好丢，大约也砸碎了。

    即便竭力聚会神地倾听，遇上这些不熟悉的超前学习容，还是很容易走神，最后变成只是她盯着影。可影还是像上次，多数时候面向黑板写板书，左手抬起虚掩鼻，似是防着写时扬开的粉尘。途暂歇的片刻，影像老师那样抛一个小问，站在一边，向瞥了一圈，神从她上扫过，影又转侧向黑板。影走来时，她正站起打算去，影一直半眯盯她，似在打量猎伺机而动，要么是从她边经过，要么就是走向她。但当她侧靠桌沿让过，影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旋而又站起问她：“你是去厕所吗？”

    她原本只想去倒，但还是鬼使神差地。

    “一起去吧。我去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