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衝擊

    夜森林圍繞著營火廣場，稍早的熊熊營火堆，此刻，已換上柔和橘紅炭塊，啪哧啪哧響，有些人在石頭上睡覺，仍有不少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繼續烤，喝酒聊天。

    津的現，引了許多注目，她戰戰兢兢，獨自走在堊人群，沒有桀在邊，恍若行在懶散獅群裡的孤單小羊，儘保持冷靜，緊抿的嘴、僵的動作，仍透漏了她的緊張，她努力在人海尋找卻不見熟悉的影。

    「怎麼了？小姑娘？」陌生的廣場意外有人親切招呼她。

    朝聲音的方向望去，津看見一只臉盆大的盤，上頭堆滿半層樓、和著野蔬的烤塊，搖搖墜的正朝她靠近，撐著盤的是如枯樹般瘦瘦的影。

    「骨梟大夫」津縮了一脖，忘了還有這麼一號她不想遇到的人。第一次見到骨梟的印象並不怎麼好，只不過，現在四周虎視眈眈，整個骨堊族就剩骨梟是認識她的人。

    「妳怎麼自己在這裡？需要什麼幫助嗎？」骨梟笑盈盈的來到她面前。

    津正心焦，一被問到幫助，所困的，沒頭沒腦就脫而：「請問椿蘿和桀是什麼關係？」

    見津隻現在這，哭喪著臉，問著這個問題，骨梟頓時明白了過來，陰陽怪氣一笑：「呵這個導遊，桀的很糟啊！重要的事竟然沒說。」

    他瘦削的臉突然放大貼近，盯著津瞧：「妳又過了吧？來來來等等大夫替妳。」

    津一聽，機警地往後想閃，不料，骨梟細長的手先她一步，攬上曼妙婀娜的腰枝將她靠攏在自己上。津雙手扶在嶙峋骨上，骨梟那怪力不容她推拒；骨梟就這麼一手端著盤、一手抱著佳人，來到一桌邊。

    石屏後，與骨梟同桌對坐的，是一個大雄厚宛如熊的影。雖然覺到對方如炬的目光落在自己上，津卻沒敢抬頭看他一。

    「坐吃點東西吧」骨梟的聲音很輕鬆，肢體很自然，意圖卻恰恰相反，手臂強加力要津坐。

    在骨梟半強迫，津在旁邊空位坐了來：「骨梟大夫，我不餓我」

    「沒關係、沒關係放輕鬆」骨梟笑嘻嘻的，將擺滿的大盤放在桌正央。

    看著骨梟依照自己的悠閒步調，將一片一片削進津面前的盤裡，她忍不住焦急，又問了一次：「可不可以先告訴我，椿蘿和桀是什麼關係？」顧忌同桌有其他人，她刻意壓低了音量。

    骨梟卻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切著。津擱在上的手不自覺的搓膝蓋，顯得十分焦慮，坐如針氈。

    「他們是伴侶。」

    溫吞渾厚的聲音從桌對面傳來，熊一樣大的男人用標準的坦納多語回答了她的問題。

    聞言，腦頓時如承受了雷擊，心肺全扭絞在一塊兒，津的明顯地一晃，她覺到有如遭到履帶車輾壓般，沉重苦悶到幾乎無法呼。

    空氣窒了數分鐘，津抬起眸看向男人，勉強蠕動擠微笑，對他點頭以示謝，熊男也點頭答禮，神敦厚而尊重，是津在骨堊少接受到的神。

    「嗨呀」骨梟攤靠在椅背上，笑著咬起一支骨菸：「桀怎麼會這麼糊塗，把妳丟著自己跟椿蘿走了？」

    「不是不是他以為我睡著了。」津不知對方在話，急著替桀辯解，很直率地把原委說了來：「然後，椿蘿來找他，他們才一起離開的。」

    「既然他們是從妳面前離開，妳可以在當時就叫住他問個清楚」骨梟將嘴貼近津的頰畔，氣息噴在她耳裡，以氣音說：「妳有這個權利。」

    「他們」津幾乎是憋著哽咽的緒，才能回答：「他們覺是很重要的關係我覺得應該尊重他們。」

    聽了這話，骨梟和熊男相視了一。

    「椿蘿和她的雙胞胎是唯一從小到現在，還能穩穩跟在桀邊的伴侶。至於其他的女人，一段時間後都會自然汰換掉」骨梟將剩的半支菸進煙灰滿缸外的煙灰缸。

    「汰汰換？汰換伴侶？」津震驚無比。

    「這不奇怪，在我們堊族，強健的雄族人會持續引雌，男人當然會選擇最好的女人進行。由男堊人決定留最合適、最能滿足自己的女人在邊其他的則繼續尋找一位伴侶。」

    骨梟看了她一，繼續說：「這項優勢促成雄在族裡的地位，與優秀雌權力。」

    津摀住了嘴，她肩膀顫抖，如此消息嚴重衝擊她的認知。

    骨梟繞富興味的看著前發抖的白小貓，提不安好心的邀約：「嘿嘿我的實驗室很大，很缺女助手，隨時歡迎妳。」

    津神呆滯，努力想消化剛剛的資訊，這些訊息卻像囤積在胃裡的鉛塊，沉重刺痛。越忍，她越受到腔膨脹到要爆開來，五臟六腑絞纏，湧起一灼熱在腹腔翻騰，盯著骨梟在她盤裡切好的成堆片，忽然一陣作嘔。

    「咳噁」她紅著眶，乾嘔一聲。

    萬萬沒想到津的反應超乎想像的大，骨梟不禁皺起眉頭：「妳該不會一直以為桀是個純男吧？這可就頭大了。」

    津當然不會這麼認為，從頭一次兩人接觸，桀對待自己那種老練的技巧和態度，她就清楚知對方是個場熟手。因此，就算桀在骨堊有其他女人，她倒也不會太訝異。

    真正叫她無法承受的，是椿蘿在房裡說的話，津已經串起所有相關聯，那個蘿必然就是椿蘿的雙胞胎姊妹，桀的另一伴侶，而他們的有著超乎自己理解的寬宏，可以理所當然的帶新的女孩加。這完完全全撼動、顛覆津現有的整座價值觀，在她生活的世界裡，講求一男一女忠貞廝守的愛守，她又怎麼能接受輪替彈很大的伴侶關係？

    唯一可以小小通的理由，就是，桀不是坦納多人。他有著和她完全迥異的文化環境，這更使得津的腦在一時之間卡死，現在到底又該遵守哪一方的遊戲規則？津不想再想去，恐怕自己脆弱的腦會因過度拉扯而斷裂。

    「妳還想知什麼？我可以通通告訴妳。」骨梟說。

    「我已經得到想知的了，謝謝你。」津強裝鎮靜坦然。但，很快，她就覺得自己快要裝不去了，淚在眶打轉兒，緒已在崩解。

    「呼對不起我真的沒胃。我先走了」津隨即起，鞠躬準備離席，藉著鞠躬動作，把頭壓低，盡可能裝作自在的轉，她不敢再看任何人，也不想被堊人看見自己這副軟弱可笑的樣。

    「骨梟大夫」津忽然想起什麼，停住腳步，背對著骨梟他們，拼命忍住顫抖的聲音，問：「桀面對大惡屠的反常是什麼？」

    「妳受到了什麼？」骨梟反問。

    津頓住，思索了一會兒，「陌生與恐懼。一種對殺戮的熱血狂喜。他在遇到野堊人時也有這種反應。這樣不正常嗎？」

    「小津津很銳呢！」骨梟拍著細瘦的指掌誇著，同時發嘆息：「我早告訴過桀，強養不適合自己的生，風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