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小别3

    冬日里昼短夜，屋外还是黑压压的，秦赢已经起了，兀自穿着衣服，并未上灯。他自幼习武，夜视能力自然不在话，锦瑟睡眠浅，略有动响就会半眯着眸醒来，自他搬过来，秦赢便每日都自己更衣穿了，如今锦瑟怀了，愈发易乏贪睡，可这浅眠的病半不见转好，秦赢摸黑起床都成了常事了。

    不再睡一会儿了？床榻上传来动静，锦瑟坐起来，掀了被床，又燃了床烛台上的蜡烛，秦赢停手里的动作看过去。

    睡不着。锦瑟早就醒了，昨晚在他怀里睡得并不安生，醒了两三回，醒来就发现自己枕在他肩上，浑以为是在梦里，可这人的温也是真的，扑通扑通的心也是真的，不是梦。

    你从前也这样服侍过秦沛？看着锦瑟熟练地为自己穿衣结带，秦赢轻吐着气说，音才落地，薄便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微了一。

    锦瑟拿着腰封的手顿时停在他腰前，面目一滞，起伏得沉重起来。这个名字，许久未曾听到过了。愣了愣才将腰封围在秦赢腰上，又将腰带围绕在腰封间系好。

    秦赢知这话不该问，秦沛这三个字，是他们二人共通的伤疤，一就痛。

    空气一一的凝固，这仄的沉默压得锦瑟有些透不过气，只垂着呆呆地望着秦赢的腰间。印象秦沛姿直，影有些单薄，一派儒家学之气，不似这般大伟岸，宽肩蜂腰。

    地贴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腰。这动作时，锦瑟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听到他砰砰的心声，了双手，将他抱得牢牢的。

    受到他的示好，秦赢反手抱住了怀里这个柔的男人，男人将脸埋在他肩，秦赢一手扣在他的后脑，轻顺了几他柔的发丝，里是满溢而的温柔。

    快回床上去吧，都凉了。炭炉熄了有段时间，屋里早就不比天晚上和了，锦瑟只着衣站在这里，秦赢摸到他微凉的后背，松开他。

    一路平安，锦瑟看着他的黑眸，又低了视线，声音也降低了些：早去早回。

    好，乖乖等我回来。抬手将锦瑟垂在脸颊边的青丝别至耳后，秦赢抚上锦瑟的面颊柔声哄。

    嗯。锦瑟满眷恋地望着他，微微向着他的手侧了，男人的掌心的，焐在脸上很温。

    秦赢拿起裘大氅便也不回地踏了屋。锦瑟回到被窝里蜷着侧躺着，边的床铺还有些余温，锦瑟朝那移了移，嗅到些隐隐的林木香气，脸颊微红，索大被盖过，躲了被里。

    起床梳洗后，无影便来了，锦瑟诧异他为何没有陪同秦赢外，无影只秦赢需要他留来保护家宅，又将书房钥匙给了锦瑟，说这是秦赢吩咐的，叫锦瑟闲散时可以去书房读读书。

    如获珍宝地接过这小小的一把铜钥匙，锦瑟笑的有些腼腆，又不好旁若无人地发痴，便收起了钥匙转而对无影说话：我还以为这辈都见不到你了，这三年你过得可好？

    很好。无影了，依旧是惜字如金。

    秦赢他

    主人待我很好。

    话还未说完就被无影打断了，锦瑟微微惊了一，轻轻颔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说不来。

    本以为与无影久别重逢，会有许多话想与他说，可当人真的在他前，这样面对面的站着，锦瑟倒无从说起了。无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黑衣，束起一发，腰间一把佩剑，只是这三年过去，像是沧桑了些。

    夫人若是无事吩咐，我就先退了。无影将左手向后挡了挡，恭敬。

    嗯。锦瑟。

    午后，锦瑟见两个孩都酣睡了，便拿了钥匙来到秦赢的书房，门锁咔哒打开的那一刻，锦瑟心里有说不的惊喜，伴随着胀胀的满足。

    推开门去，走至书案后，这是一排架的整整齐齐的书柜，整面墙的书，锦瑟挑了一本想看的，坐在客座上细细翻阅起来，忽然想起什么，来到窗台前燃了熏香。

    不多时屋里便萦绕着清的林木香气，锦瑟端着手里的书籍，看着看着，视线便不自觉地转移到书案方向，案上依旧堆着的文书信函，笔架上安静地挂着三只狼毫，紫云砚台里的墨迹还未透，书案后的那个人却已不知到了何了。

    之后的几日，锦瑟照顾好孩之后便泡在了书房里，他燃过的香，喝他喝过的茶，静静地在客座看书，时不时地抬眸望向书案，仿佛与他共一室。

    信任是相互的，秦赢相信他，他自然不会辜负这份信任，不会好奇不该碰的东西。

    这天不知不觉坐到了傍晚，小厮来掌灯，锦瑟正巧将书看完，便合上了书走至书案后，将书放回书柜，转时一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烛台，烛台直直地掉书案边的画缸，锦瑟急忙将烛台捡起，却还是烧到了几卷画轴，看着这雪白的画轴表面上熏黑了一块，锦瑟有些心疼，这几卷画轴，顿了顿还是打开来查看了。

    将画卷在案上铺开，锦瑟顿时愣住了，烛火昏暗，画纸上的白衣少年却鲜亮如皎月，站在盛开的桂树浅浅地笑，右的红印依旧是秦赢的，再打开余的四幅，画纸上都是同一个白衣少年，或立或坐，笑的温和，右的红印无一例外，皆是秦赢印四字隶书。

    锦瑟怔了许久，秦赢竟找人临摹了这么多幅从前秦沛为他作的画，就放在他的书房里，书案边，刹那间有一不知名的绪涌上心，酸酸的，胀胀的。

    原来他也会睹思人，原来这三年，他也会这样想自己。